六岁的他没有名字
 大家都叫他孤儿
 住在一处有着三间房的板壁屋里
 他也会倚门回首
 不过不是嗅青梅
 而是看有没有石头打向门来

 孤儿有恐惧
 他有耳朵被提起的经历
 有被人按着淹进池塘的印象

  孤儿到村里上学了
  他用糖果讨好后座的男娃
  放学后那个男娃
  用长篙子追赶孤儿
  孤儿沿着田埂飞跑
  吓得是魂飞魄散
  速度堪比阿甘

  孤儿有牵念的人
  那日姑妈来看他
  姑妈临走的时候
  他倒在地上打滚
  手脚乱舞，嚎啕大哭

  孤儿也有神气时
  有次表哥过来找他打弹珠
  便吩咐表哥站在身后，
  命令欺负过他的小坏蛋们
  靠着土墙边排成一队

  孤儿用手指轻轻地
  依次拧一下他们的左脸
  就算是对他们的惩罚
  然后背着手昂着头
  与表哥一起扬长而去

  孤儿也会做梦
  梦里他是抗日小英雄
  他手举大刀率着一队村民
  大喊“冲啊”
  头部却被日军的长刀劈成了两半
  幸而梦中是无痛的
        
  孤儿记不得父母的模样
  梦醒的时候
  他会抱着枕头哭泣
  喊得最多的是：
  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