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之六）

月光的体内堆满花粉 
天下所有的蜜蜂 
只有一只    嗅到了芳香

把一天过去
旧瓷器的晚上
游走着尘埃留下的痕迹
伸出舌尖
品味花粉飘落的影子
想在梦里收回梦
想在光里收回光

月亮的额头    一点都不发烫
开在体内的花    香在了体外
有时候
一缕月光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有时候
一缕月光又可打捞一个人

放下一切
有可能得到另一切
过往的那些月缺
今宵丰腴了翅膀
一棵树突然没有了叶子
月光又把这叶子种到了树上
那就做一回自己
一个猛子
扎入那条深深的河流


细细剥开一颗洋葱
看    一层一层的白
能抵多少白云

此时    大地万籁俱寂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流水（之七）
            ——片段

这是午后的一截时光
时间静的    恍若来生
风    排着队
在姐姐到来之前
保持缄默

余下的日子才是你的日子
其他都在漫不经心中消失
许多东西都有相似之处
比如汉字
墨香
引得一条河流为她献身

有些事物充满了意会
那只牡蛎
于退去海水的礁石
睁了睁眼睛
又很快闭上

时间隔开了一些石头
这五千年
唯一没有变化的
就是人性
我们不就是两滴雨水
第一滴和最后一滴
在同一个地方
却不是同一朵云彩

没有什么黄金能比过
走失多年的弟弟
在老屋门前流下的泪水
母亲    请容我
取您一绺白发
缝上    儿子因为流浪
而碎裂的心房

一尾鱼
在水底深处
吐出一串气泡
它终于回到了
童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