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班长阿黄
假装的风清云淡
你摁得住笑容
却摁不住一树的木棉花开
和木棉花争艳的
还有你胸前的那朵
假装的家书抵万金
也最终爽了小笔友的约,或是
没赶上江南邮局的邮车,或是
两只缠绵在轨道上蝴蝶,逼停了
从边境上开来的列车
你大手一挥,走
训练场上杀他个人仰马翻
二十年后,我曾托某赴邕的导游
打听过你的下落,我说
出了飞机场半里地,往右拐
一真往前,看到木棉花盛开
就到了
事后,我幡然醒悟
阿黄,壮族,男,侦察班长
1996年冬天
已退伍回广西横县老家
之二:梧州抗洪梦
最先溃破的是手指
一滴血浸透稿纸
倒流进我决堤的心
终于开拔了,闪开
大街上慌张的人群,闪开
温柔似水的鸟群,闪开
统统闪开
我来了,比塔山英雄团
快一个雨滴的身位
我20岁鲜血喂大的蚯蚓
蜿蜒在江堤上
众望之中,我抢过一袋沙包
先把手指上的缺口堵上
钉我在急流里,那个夏天
我就做那一根树桩
苦等一只妻离子散的蚂蚁
来挠痛我高高的痒处
经年后的雨夜,烟头腥红
灼痛手指上的旧伤
20年后再无新血,一个男人的经期
断绝在洪水过境的刹那
之三:惦记一朵木棉花
在北回归线以南
一朵花迟开了三年,我恨它
不给我戴着回乡的机会
后来,长成了暗疾
在肋骨上,却总在夜晚盛开
如枪声,冷酷而高蹈
最终会别在我的左胸口
离心脏最后三寸地
凭悼一场引而不发的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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