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做个好雨

祝新昌

我知道，
我又闯了大祸。
关中平原，
就要收获的百万顷小麦，
一夜之间，
全都让我下得匍匐倒地。

我看到，
辛苦了大半年的农民，
眼里噙着泪水，
把无奈和愤怒，
变成声声诅咒，
骂我违背农时，
骂我背信弃义。

我惭愧，
这样的祸害还将继续，
今年在这里，
明年在那里，
轻则造成欠收，
重则造成绝收，
让农民流下无数失望的眼泪。

我要说，
我也想做个听话的好雨，
可这取决于那个火热的太阳，
它把我们从海里河里，
蒸发到天空，
任由我们四处飘移，
却不管我们什么时候落在哪里。

我无奈，
我的四周布满了重重杀机，
风就是个心怀叵测的推手，
还有高耸的山峰，
还有看不见的电离，
它们都让我的行踪变幻诡异。

我痛苦，
我知道好雨应该知时节，
我知道农民对我满怀希冀。
可太阳不主持公道，
高山改变我的去向，
狂风加大我的速度，
雷电助长我的声威，
一切都由不了我自己。

我忘记节气，
我迷失地域，
我漫无目的。
面对农民们的诅咒，
我只能一万遍地重复对不起。
面对自己良心的绞痛，
我只能一万遍地叹息：
想要做个好雨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