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最先抵达山脊
在那里  平凡的劳作里
生命的生命  你的嘴唇
点燃了火焰
你可以逃离  甚至反抗
唯独不可以  绝望
一手推动  和希望  许多手推动
山上山下  万物沉迷于
苦难的幸福

有一位更加悲壮的西西弗斯
在推动宇宙  推动银河系
推动众星辰  无常与有常
他不曾受谁惩罚  像真理
甘愿自罚  自行运转

他用巨大的手指指向天空
指着虚无问：什么东西啊
谁是命运的安排者？
谁是终极的审判者？
凭你们手中的权力？
凭你们权力的残忍？
黑暗的天穹接受了他的声音
发出雷霆的回响

单枪匹马逞英雄
宁愿单干  宁愿受皮鞭之苦
噢  英雄  你的勇敢与成熟
无法融入这青涩幼稚的世界
男人的血  无法融入水
男人的爱  无法融入恨
男人的骨灰无法融入土
于是化作青烟或核武器

没有巨石可推你推山
没有山可推  你推理
没有理可推  你推背
需要一扇宽大的背啊
替人类  背罪名
需要一堆头颅和女尸
替帝王  背陵墓
像长征路上的炊事员
替领袖  背黑锅
信与不信  陵寝在那里
推与不推  障碍在那里
春天  将水分推上枝头
水分  将花朵推上枝头
花朵  将果实推上枝头
果实  将腐烂推向枝头
腐烂  将永恒推向枝头
天翻地覆时
人类倾斜的眼睛
终于看清你布满青筋的大腿
是最后的擎天柱

社会底层的喘息
推动国家运转
地狱深处的惨叫
推动天堂运转
没有巨石可推的西西弗斯
转而推石头的信念——
不让我屹立成高山
我乐意
不让我断裂成悬崖
我乐意
不让我补苍天
建金字塔  修长城
甚至不让我建丰碑
我也乐意
唯独不让我做眼睛
和鞋子里的那粒沙
我不乐意
我发誓做一枚礁石
在历史的海洋深处
悄悄地
击沉这时代的巨轮
到那时
悬挂天空的天堂
啪一声  掉下来
摔得稀巴烂

推吧  将希望从绝望里推起
将太阳从末日里推起
从无胜利可言
挺下去就意味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