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父亲（文/柳歌）


多年了，从没有写到过父亲
是自己长成了父亲
反倒觉得有点儿陌生
还是依然保持叛逆
不愿与您好好的，谈一次心
或许这些都不是理由
而是我一直追赶你的步伐
脚步越来越快
距离越来越近
多年来，这让我时常感到诧异
我怎么越来越像你了
写您的时候
仿佛在对着镜子写生
画着画着，就把您的身影
错画成了自己


其实，一直没有写您
是我不敢面对一座大山
甚至不愿与您
显得过于亲昵
而呼啸与奔腾，都藏于血液
隐于骨骼之内
多年来，我一直身在山中
对于您的高度与重量
习惯了熟视无睹
难以窥出一座大山的全貌
觉得父爱过于庄严
而且格外沉重
我不能轻易地搬来搬去
只得把您举过头顶
不敢稍有轻浮、或移动半分


多年前的一场大雨
从您和我的身边，带走了母亲
您的日子就不再有四季
只剩下严冬
大雪经年不化
总是压在您的头颅上面
一些事物越积越厚
直到充满内心
失去了母亲的河流
您成了我最后的一座山岭
虽然山体不再险峻
甚至开始出现些微的松动
但我宁愿您一直立于我的身后
只要是在我视线之内
无论您是站着，或是坐着
即使被人搀着
也是世间最好的风景


今天，写您的时候
空气里有了异样的气氛
一些词汇毕恭毕敬
朝着“父亲”二字弯下身来
沙砾开始聚集
渐渐有了巍峨的样子
河流开始转向
做出了环抱的姿势
内心的积雪悄悄的溶解
溪水潺潺流动起来
就连天上的云朵
也在朝着源头的方向飞去
我不是其中一朵
只能在地上，慢慢的走近你
却不想拥抱你
我害怕自己心里的火热
让那不再坚实与伟岸的山体
再一次颤动起来
母亲走后，世界坍塌了一半
我再也经不起一场
新的雪崩


2017.06.15写于父亲节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