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组诗）
文/铎木


送美人

美人，夜归。或
美人夜归图。江南的遗物
自古出自落泊的河流，一些乡村沾湿
悄悄站成季节，从诗中流失

京城的贵胄、桃花扇、蝴蝶的赋词
它们生动，涩义
不说邂逅的初景，国风里种植了桑梓
谈缘，风雅却不能圆梦
皎皎白驹，从颂乐中穿过

无人识破小女子的蚕桑
千古的冤案，孽根纵横，无语
正史放弃了红杏
一部野史，任凭绣花鞋来回履越


云之际
 
迷惑，从记忆里长出翅膀
伸展状，逐渐扩大
这个春季，沿着裂痕渗入乡音
流失于郁抑

色彩已淡
素描，躲过太阳的烈焰
依旧徒步，带着唯一的铜制乐器
源头走来祭祀的楚人，神灵睡在一朵云上
圆滑莹然

只是河道之中，泥沙掩盖了石器
聚合，析出，再汇集
成沉重的流云
被流放的诗人，举着自己的头颅
可举不起羽轻的云


北斗
 
让人仰望，适合于距离
目测，天之南，道德
以北
一些迂腐的计算方式，被一颗流星打乱

程序，是一个乡村存在的巧妙组合
给天文学出了一个难题
勤王，却望断了脊梁
千百年的沉思和排列，只写了一首绝句
七个汉词，分行阴阳

守着心灵的国度，守着城门
却失守了诗歌的季节
呜呼，天之大任
我在观天象，天象却是床前的月光


长剑
 
未出鞘，便带有雷鸣
闪电从梦魇里穿过。一条大河
有棱角，渡船已沉，战马长嘶
仰天长啸的悲歌，被劈开成江山的传奇

落下，血和铁屑
女子还在剑光里舞蹈
弹一曲生死，不再思量楚国的江山
只愿过了今夜，便带罪恶远去

伴他，回到瓜田，用一柄砍山的刀
砍去后山的棘刺
剑光顿失，暴雨而至
历史断裂，一个诗人沿着河流
逆向奔呼


逍遥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这是我对道教的所有注释
包括，翔于空中的一双神鸟
乘鹤而归的具象

留白太多了，有些天马必须行空
好比一双手画着春秋
一个站在夕阳下的贵族，抬起头
眼光无处着落，空荡荡的风
空荡荡的颜色，余下的空空荡荡

其实心有旁骛，囿于深处的弦音
一再让自己抽象，形而上
再从精髓中挑剔
试图说服不可言状的玄牝之门
绵绵若存的心智
或明，或浊


山之上
 
也罢，却了我一番悲凉
秋已深入，入了眉梢，再向上
是我的画框，和诗

脚印已经疲沓，为乡村击打的鼓点也开始疏松
长吁短叹，在黑暗的流放之地
汇集了愤懑，无故，焦虑
楚歌向天，悲的是一只雄鹰的利爪

山之上，挂着河山的断崖
一面巨大的旗帜，遮住了太阳和马蹄
陨曲追梦，千年一回
“痴心不改诗憔悴，一曲九章
都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