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一根,芹菜的目光
被我在城市的刀板上,切碎
像下着一场细雨,母亲和我
提着一芨芨草提筐,灰白的炕土灰
当做,无公害有机农药
洒在芹菜上,洒在茄子辣子上
那些,小小的虫子
就被超度了,一场洗礼
母亲的担忧远去,像煮着喝汤的
芹菜水,能治高血压
一堆青豆
一堆青豆,饱饱的
像装满乳汁的,绿口袋
倒在城市的阴台上,我剥开的记忆
布谷鸟的叫声,是母亲挥动锄头的声音
乳白的花朵,青青的秧
是扯不断的,缕缕炊烟
青豆面条,一碗一碗
是父亲,西里呼噜,饥饿的芳香
一件夜的衣裳
在夏日村庄旁边的,一条水沟里
我洗着叔父的,一件衣裳
那是叔父在祁连山里,背煤时穿过的
夜啊,是那样的黑
我不是在洗衣服,我是一个洗炭的人
洗夜的人,黑咕隆咚的窑洞
在一水沟一水沟里,洗去
最后,剩下的是云絮漫天的
褴褛,朽烂,发白
像冬天的早晨烟囱里冒着寒风撕扯的白烟
棒棒油的疹子面
这不是笑话,这是一种真实
一位小姑娘,在给劳作的父母亲
做一顿芳香的,疹子面
需要调一些油,改变一下疲惫的口味
润一润,裂开口子的肠子
误当做大油调进了饭里,一种好心
成为了难咽的苦涩和无奈的追问
早晨的瞌睡是母亲的大襟棉袄
春天的早晨,母亲要去拉架子车
我为一家子人,拉风匣,烧火,熬粥
有时候,鱼肚白的瞌睡
太过于香甜,像我赤裸着身子
穿着母亲的大襟棉袄,四五岁的年龄
有时候,米在锅里
炉池里熄灭着柴火,米在锅里浸泡
锅也没有开,而我在灶火门下睡着了
母亲收工回来了,也不知道
像一个坐屁股的木墩,蜷缩着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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