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之死

我全然不顾汨罗江的烈火数千年来将双目灼伤
残喘着、苦痛着、冷峻着朝黑夜至深处凝望
眼泪流走了两千多个绝望春秋
头颅在一场豪饮迷醉后砸碎，裂缝无处安放
浪漫被黄昏下连绵的地平线刺痛
楚风与刀剑早已死亡

我任由肉身在地火吞噬中缥缈，化作流水的食粮
汨罗江没有为我留下一滴鲜血
暮色苍凉、一片废墟，渔父打捞不出一块永恒的尸骨
孤魂越过时间尽头
骨血深烙，镶嵌在每一个呼唤着诗人的时代

 
我暗哑了终日高歌与嘶吼，双手在翻开史册后饮泣
汨罗江颓丧着，仿佛没有面孔的身影
读血迹斑斑、满纸荒唐，万箭穿心
看背脊清冷笔直、如写满唾骂的石碑徒然在风浪中搏击
我亲手将香草剁成齑粉、毁灭、抛置于河谷
只因史书容不下一个区区黑暗地狱者的声音

 
爱国与不爱，都是自由
忠与不忠，皆为理想
没人能懂诗人自由到极致的浪漫与克制
无论你是站在江边高喊：“前车覆，后车诫”
还是你选择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内不愧心
抑或是你将栏杆拍遍，醉里挑灯看剑
“总有人自爱他的野草，却憎恶以野草作装饰的地面”

 
我也曾听闻有人在渺远的时空高呼：
“给你荒郊的月亮，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终究没有应答，诗人与诗人之间不必互诉衷肠
静默于历史缝隙中漂浮着的魂魄啊
有些喧嚣着、孤独着、意识清醒着在人间流亡
有些得以安葬在春天
汨罗江的火杀死了我
却杀不死我的光成为他的不朽

 
如若每年都将惊扰我于荒芜的汨罗江畔
请烧一张手书的《九歌》为我祭奠
愿闭合在风里的终将一跃而起
看地狱之火灿烈成灰烬，黑暗中
疼痛着与光相遇
诗人的眼睛不再落雨，以沉默，以呐喊：
世间万物，一场虚无悖论
诗人已死
时代早已夭亡
不必悲伤！

 
注：谨以一个热爱诗歌者的身份，以这首小诗，致敬我无限热爱的屈原、贾谊、韩愈、辛弃疾、、鲁迅、博尔赫斯、海子、高银、赫拉巴尔，以及无数璀璨于文学与诗歌的生命！

2020年6月18日
渔翁（笔名） 于无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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