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的琴音（组诗）
文/铎木


故事仍在江南

似是故人来。梦中绝句
“江上秋潮拍岸生，孤舟夜泊近三更。"
题跋
若不是心中所想，何能车过秦岭
到达江南

描写如斯，姑且记下鸟事
别过鸟道与落水，偶遇似曾相识的僧侣
在他的禅里打开箱子
拿出一片羽毛

尘世果然流传无法解释的缘聚
理学家们讲究起因，从黑暗中攫取道德
他们离去的理由
足以在客厅里挂上一幅采菊之图
用蓝田叔的真迹

他接着吟诵
"朱楼十二垂杨柳，何处吹箫伴月明？”
故事仍在江南


构图的方式

既视感的人喜欢小题大作。自我陶醉
相识于歌坊
提示来自一段琵琶。曲、语、弦、音、词牌
其实，二手的瓷碗给出了答案

从这过去，跨过神乎的寺门
从祈福的心理到多元的乞求，总想给自己找出
乐意相信的理由
过程趋于延迟，没有在意玻璃中的风鸣

实际上你已经怀疑这种构图的方式
在后山的竹园
再次遇到相关的物事，一次完美的生物疗法
你从未见过的葱郁


断断续续的琴音

我为鱼肉。西郊有荒茔数座
无人过问，成了平地。他打那经过，老人
指着远处，翻过山脊
便是家的背景

华丽的分割线，落在漂泊的日子
遭受蝗虫的肆虐，当黑夜将草根吃光之后
故事开始吃人，蚂蚁们搬走骨头
月光无奈

售卖的儿童祈求屠夫的技艺
无人回家，如屠宰后的空旷之城
旗帜低垂
传来断断续续的琴音


露出废墟后的幻影

从皱褶进去，看见奶奶的白发。落日
勾勒出苍穹之风，从瓦椤跌下
在秋天的画框
萧瑟的景物奔跑着童年的羔羊
一株挺拔的铁杉，遗漏渐渐弱细的呼唤

他将紫色的草籽放在进阴影
递来爷爷的铁耙，残留的温度
感受一双粗糙的手
从画质中拿出碎石，瓦片。此时他听见
河洲的鹭鸟悲呜

把日子交付余下的肉体，或一次奔袭
异域在古道的尽头
一些女人敲着瓦罐，在奶奶的手镯上轻吟
阳光退向壁体
露出废墟后的幻影


接近芳香的枯骨

他说有一份天真，别于一般人的哲学
去拥抱单薄的乡村
母亲说“我的孩子，你是天然的诗人”
当时我正在诘问一只蝴蝶：
“你是一朵会飞的花吗？”

你见，或者不见。乡村已不在那里
悲喜随意
或念动咒语，黑暗的人裁剪翅膀
转换成琴音，产生萤火
遇见梦中的青鸟

他开始盗用僧侣的爱情，翻出
腐朽。山村的落日下
蚂蚁在缝隙边游历，接近芳香的枯骨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屋檐下
挂着默然相拥的风


半月鹿

它遮盖了一半季节，阳光和水
草尖上的露珠
他留下一段枕木、半熟的果实、风和檐口
颤音的梅斑
她截取了豢养的月色，推开半窗、木琴
泉音般的清唱

并非仅为草原的暮色。有非物质的马匹
故事伫立在云醫
外乡人披上布满脚趾的旅途

余下是满足想象的空间，可以画上树枝和缝隙
在末途，变身为瞭望
或给人无限启迪的石碑
仙音，仙踪，仙缘。然后才是持刀的戮仙者
布满血腥的经文

而村庄与白鹭一闪而过
仅为昙花，仅为画感中踯躇的月影


留下月亮的影音

桑德堡用思绪之束启开荒野。在海滩
田野，人们争相传递眼泪和笑声
他们生活在神与黑暗建造的家园
手上缠绕着柔风。让人想起聚会、山村
一次告别

孤单中丈量着落日，候鸟慌乱
不择旅途，消沉
越过一面镶嵌的镜子，到下一个驿站，或最后
的栖所。留下月亮的影音
和一些转换的文字

此时，黑暗开启另一种模式
将思念之物归纳为半启的窗页，一本诗集
接着模仿
仿佛与生俱来的悲哀，或即将奏响的音乐


景物被鞭子赶出

“好吧，我们不再一起漫游” 。去消磨
这幽深的夜晚，仍旧迷恋虫鸣
那些需要磨砺的铸件正在月色下生长
河流上漂来剑鞘
想起灵魂之鸟，或停下呼吸的蛆虫

歇息的时候，产生裸睡
乡音降临，一个又一个的夜晚被掰开
从寒山寺传来钟声
标签很快就会消失，真的，很快又是春天
景物被鞭子赶出

好似等待冷却的风，目光短暂的一次窥镜
在破损的壁画中
整个画面潮湿，如啜泣后干渴的嘴唇
他们把窗帘拉下。只留下
一个妇人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