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


吃粗粮长大的人，有使不完的劲，
此刻被抵在城市的死角。
出租屋太小，放不下手和脚，
放不下身体里那些痒，那些咆哮和肿胀，
一炉铁水在身体里沸腾着，
总有不听话的事物，
蛮不讲理的力，夜夜都要绽放，
卑微啊，无奈啊，
偸个人家的媳妇，相爱甚欢，
感谢这个疯癫的世界，
廉价的故事，让无耻过于直白，
瞧，一只麻雀
追是另一只，领略到乱成一团的幸福。
无法剪除的孤独，多像奢侈品，
不可能比粮食更重要，
其实日子能挺过去，忍一忍也死不了。

 


战地红花
 
花儿是全家的宝贝，唯一的暖，
她太小了，
还不懂得唇枪舌剑，
不懂爱，不懂恨，不懂人世间的悲欢曲折，
身边的亲人阳光般照耀，
都那么好，
好人和好人争吵，她不知道向着谁，
像个孤独的萤火虫，
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之间打圈圈，
连自己都照不亮，
那些想说说不出来的话，才刚刚学会打朵，
有时小声哭一会，
有时咬着指尖，幼小的齿印
浅浅的，透着一股尚未成年的残忍。




溃败


从夜色里拉出一支队伍，
站成一排，歪瓜裂枣，从高到低全是我，
由小时候一直排到现在。
月色庄严，秋虫把庭院铺得满满的，
这些溃败的俘虏，
逃出白天，脱下各种修辞，
我听见残垣，断壁，废铜，烂铁报数的声音，
最后一个带着哭腔，
低下大半截，显然是跪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