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小站

我的指尖在键盘上行走
像一只羔羊在密林中突围
拨开潮湿的空气和雾霾
我想找一些贴近故乡的语词和鲜花
献给曾经送我出发的小站

记得，第一次离开家
是到五星乡念书
在小站，在一个有雾的清晨
母亲用泪珠
穿成长长的叮嘱   
父亲赶着拉洋芋的马车  送我
一路相伴的
还有花被窝、羊毡垫、木箱子以及
那些装满马桶包的   青春梦想

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
我就目送过一些
从昭通到会泽、巧家至昆明
途经小站，行色匆匆的旅客
那时，为了生计
母亲领着我在小站
卖过烧洋芋和煮鸡蛋
借此，也窃取过他们的耳语
以及额头上蜿蜒起伏的沧海桑田

以后的时光里
一个懵懂的少年
带着几分狂热和天真
在追梦的路上
摸爬滚打。曾经背负着
外乡人的欺凌、中考落榜的自卑
在熟悉的小站，演绎着
与许多同龄人相同或相近的人生际遇
一次次出发
又一次次被现实遣返

在国道213线
小站是一只杯盏
盛满颠沛流转的辛酸
和聚散离合的故事
在寒冷萧瑟的风中
亲人们的须发与青瓦白墙上的
狗尾草一起疯长。印证着
岁月蹉跎  世情冷暖
在风雨兼程的梦里
小站是一个心结
它见证过别人的聚散
也包容过我的那些
爬满站台、长势茂盛的悲欢

如今的小站啊
静静地搁浅成一户农家小院
老态龙钟的模样
蜷缩在故乡的山坡上
整天晒着太阳
不必知道我走了多远
也不必再承受那么多
复杂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