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鞋
踩着白塔顶上的夜色
踩着夜色下的风
踩着风中的落叶
踩着落叶下的石阶
踩着石阶上马头墙的影子
踩着影子中的水袖和昆腔
一路走下来了

当他走到渡口时
唐朝已经走远
留下几盏灯火，在对岸
如前世回望的眼睛
那枚别在潮里的残月
微斜着
聆听一双失眠的鞋子
来来回回
打湿一层层潮声


一棵长在山顶的树


一棵长在山顶的树
注定和其他的树不一样
自己的叶子越来越少
天南地北的人
从四面八方爬上来
把心愿许在布上，然后郑重地
抛向树枝
密密麻麻的红飘带
像树长出的另一种叶子
 
 

一个普通的山顶
因此成了庄严的天坛
一棵普通的树
因为系挂了太多人的愿望
而从此有了情怀
站在离天最近的地方
每一阵风过，它都尽力展开每根红带
让飞鸟看，让雷电看
看路过的神仙看
 

你听
当世界归入寂静
它满树飞舞的红飘带
仍在空中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