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李白


              偷 袭

要学偷袭战术，你就去剑门
高速出奇兵，绕开剑锋
从下寺过竹园通江油，披荆斩棘
西城客专，直截了当，穿山越岭
一部经典的战史，无懈可击

鸟道，有几只鸟飞过?
猿道，出征时葬身的金牛
在七十二峰，被撞得头破血流

入侵者的头颅还未进化成顽石
剑走偏锋，南来北往的人
是蜀道行色匆匆的过客


       红岩港

嘉陵江的根系植入秦岭
南北分水，东西结合
八百里秦川，粮草丰盛

红岩是最好的集散处
剑门在右侧，看着，无言
昭化画龙点睛

时空开了诗仙的玩笑
融成渝、联川陕、接西北
出川，不走天路

大西北汉子娶长江中下游姑娘
有关优生，嫁妆走水路
保留本色与体面

嘉陵江通畅，马、驴圈养
巨轮，从汉口来
利剑出土，赶一场展销会


       高铁过剑门

开辟另一关口
一切难题迎刃而解
让王朝复活
成为风景

箭已离弦，洞察蜀道
木牛流马早已锈迹斑斑
新石器、青铜器、兵马俑
在各自阵前调兵遣将

四川话、西安音、剑阁方言
从三星堆说起
剑门关从窗前晃过
换另一个话题，一直说到秦陵

最津津乐道的
是中午春熙路的火锅
晚餐回民街的羊肉泡馍


         栈道

岩石比木头还软
月光汇成江水
是行军时丢弃的铠甲
一次次轻装

宝成线，在山里表演魔术
国道，暴露在山顶，不适合偷袭
高速在山脚出奇制胜

展品各忙各的
飞岩走壁也罢，月明风轻也行
嘉陵江深深浅浅的波浪
是蜀道额头的皱纹


         土陶罐

道具，来自民间
相对青花、汝窑、哥窑、钧窑、定窑
不值一提
在昭化出土
作为静物临摹的实物标本
所有的色彩都是多余的
图案就是文字
一抔黄泥
有时也生动具体

构思了很多剧情
最好的结局
将军在出征时战死
留下唯一的葬品


       接机

盘龙，一听这名字
就是块风水宝地
秦巴的汉子哟
世世代代踩着石头
山外有山，山外的山外还是山

秦岭、剑门
是不同风格的两道画屏
所有隐私、悄悄话
阻挡在世俗之外

成都平原、大明宫殿
北京、上海、广州、深圳、苏杭
曾经神话中的地名

逝者如斯，快合上诗集
侄儿两小时前从杭州起飞
在机场，我仰望夜空
猜测每颗星宿下对应的都市


        翠云廊

此时，万籁俱寂
云雀迷途未返，马蹄声远去
翠云之上，千古之谜待解

阿房宫的砖瓦遗失民间
则天在大明宫坐上了龙椅
刘阿斗在成都无聊，想相父了

粪土当年
所有杂念掩盖了杂念
千年古柏，五千年文明
一枚过河的卒子
踩着秦时明月汉时风

在翠云廊
我是路面石板缝一株小草
以一种仰视的姿态
以一种卑躬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