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母亲会心血来潮地,仿着墙上贴的画报
费上几十分钟,将我的一头枯黄的卷发梳成古代盘发
里面还插进各种固定发型的细铁丝
走在校园里,引来师生一声声“赞叹”
为了补贴家用,她也曾背上自重不轻的冰棍箱
去县城里一大早批发上几十根冰棍
走街串巷去叫卖
傍晚回来时
我也许在放学后将她没空洗的衣服于家门口的池塘
里洗完了
又或许
我垫着小板凳已做好了或咸或淡的晚饭
(父亲在这个点通常还没从田地里回来)
所以,母亲有时会带回来两袋巧克力
有时会带回来没卖完的接近融化的冰棍
奖给我和妹妹
我曾写过一篇描写“母爱”的文章
被小学班主任抄写在黑板报上
他常朗读我的文章,夸奖我当堂作文只要普通同学三分之一的时间,
但那篇文章的内容却是我乱编的
因为冬天的早晨
上学前我和妹妹是要自己热热剩饭吃的
而非文中让人感动的母亲张罗早饭的画面
也没有什么母亲在我生病时喂汤送药的镜头
因为我基本不生病,小毛小病也不会娇气到去看病抓药
就在那样粗糙的年代和环境里
我们和母亲一样粗糙地活着
冬天要红肿着双手削荸荠
夏天要生疼着指甲剥毛豆
都要忙活到深夜
还有骄阳下的插秧苗、割稻谷
与周围的人家,没有两样
但母亲要我们穿干净、整洁的衣服
夏天也会让我们早早地洗好澡
穿凉鞋也要套袜子
不许放学后和别的娃一起去偷挖人家地里的红薯
来了客人不许我们上桌
他们也从不学别的家长
玩牌、打麻将
这有异于周围的举动
也有惹来不解的目光
多少年就这么过去了
母亲依然是个讲究着装的老人
虽然牙齿早早地坏了,换了
但她时常说,在她小时候
我的外公会尽着他们姊妹吃糖的
年年新春张罗着给他们买新衣
而我的外婆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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