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路过街道的拐角
傍晚,路过街道的拐角
香气的狗粮撒满青石路面
一棵黄桷兰在暮色中伫立。
一大群人在树下仰望。
我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两个手持长竹秆的老妇
拼命敲打着树端
微光在树枝间乱颤
花朵因疼痛而掉下。
在春天就要结束盛宴的时刻
卖花人的仰望是等花落下
我的仰望是比她们高半寸的地方
幸运瞧见星子和香气正在坠落。
2017.5.2
纸灯笼
把穷人家的灯点亮
劳动的疲惫已不重要
我们有仰身向上
触摸安宁与祥和
收藏于心的也不仅仅是黑夜
还有爱情和亲人
以及死亡扶住的疼痛
庆幸的是隐匿在黑夜的善良
在渐行渐远多年
在灯火亮起的时刻
再次在我们的背后大面积空降
好吧,那就点亮这盏穷人家的灯吧
也许,生活比预想还要糟糕
但至少,我们还有纸灯笼筹备的温度
2017.5.6
时光诗
阳光慢下来。树木和石头
在暗哑的光里锈迹斑斑。
人累了,终要停止行走。
一些仪式总要有后人去做:
挂青添土。清除枯枝败叶。
还有那些亲人才记住的旧事:
(四十多年前,一对穿长衫大褂的
老式夫妇,打着火把,唱着山歌
从几十公里外的迤沙拉
走到金沙江上第一座新建的大桥边
为的是留下一张让后人
记住面孔的黑白照片。)
现在,你们早已逃脱时间的纠缠,
泥土和青草覆盖了你们的山歌。
一只曾经在你们房顶上
鸣叫的画眉鸟已渺无痕迹。
你们二米的安身之地
也将在这个夏天被碾碎。
唯有修建动车车站的挖掘机
正在轰鸣和嘶吼。
(这就是我们即将见证
你们却无法想像的速度和撞碰)
现在我担心的是
当奔波的时间
也把我们的窄门关闭之后,
我们是否和你们一样
再无灵魂的安放之地?
2017.4 清明
悼滨河上失踪的黑天鹅
该不会真就把你当成了
一只黑色的鹅吧
清炖?红烧?还是黄焖?
月黑风高夜,滨河上两只黑天鹅
被偷食者明火执杖撸走一只
剩下的一只在滨河
哀鸣一周后绝食死去。
滨河两岸的居民
躲进闹心的被窝
他们为自己的冷漠
羞愧了整整一天。
2017.5.8
不能让八十岁老母亲再度悲伤
1
大舅娘全身插满管子
大舅娘在重症室已昏迷两周
大舅娘现在是一个怎么也叫不醒的人
大舅娘的头盖骨已被砍开
大舅娘在重症室里痛苦地活着
大舅娘四个子女在重症室外痛苦地商量
2
我也在重症室外考虑了半天
最后决定还是把这事告诉母亲
母亲是老杨家的老大
十年前父亲去世,她在德昌的庙子
和传修师兄渡过悲伤的半年
远在上海,电话那边的
八十岁母亲哭了很久,说
要是以后我有这么一天
你们不准抢救,就让我安安静静的走
不然菩萨怪罪你们
2017.5.7_20点写于攀枝花中心医院
中年书
突然飞起来砍人的
一定是时间这老家伙。
光阴曾经冉冉
我贽白雁为礼
谁又是我的良人?
入骨的缠绵,黑丝瞬间变鬓白。
一辈子只大碗喝酒
不行手足兄弟之殡仪的
他一定不是我的袍泽。
伴我过河入林的
更多是生活的杂碎。
盖棺吧,你这时间的斥候
人心已被鬼怪神明装笼沉塘。
亮堂吧,人世的良心
拆骨为刀的是救世的马。
当悖逆之心已俯首农桑
我带你一起骑白马,上碉楼。
2017.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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