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歌崎岖迢远的路上
我步履蹒跚 一寸寸 摇曳 挪步
偷偷摸摸的我 并不是行吟诗人
我是个贼 鬼鬼祟祟 很想偷一样 偷不到的东西
我不知道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事物  
徒有虚名 对我来说 它或者就叫做  吸引
如同我是一个  一个徒有驱壳  灰尘覆面的  秦人 
被沧桑压迫 被衰老捆缚
像一只被饥饿攫掠和瓜分的 瘦狗
一根被狗啃过的 没有肉的 骨头

我脸上镌刻着时光纵横交错的皱纹 跨越世纪风云的哀愁
是一具灵魂出窍 被埋没的僵尸 
死去活来 在大地上茫然徘徊 
一个要死要活 满世界飘荡的幽灵 
一个孤魂野鬼 埋了没死的人 
一意孤行 不撞南墙不回头
死磕硬碰 一根筋地 一条胡同要走到黑
想要探寻 我的同类 浑浑噩噩
一群 埋了没死的 先祖

云水苍茫 风雨晦暝
在望不到头的历史腹地 
我窥探我遥远 古老的 大秦帝国
看山河不老 大地依然辽远 苍翠 郁郁葱葱
岁月依然苍茫深远 无休无止 漫无止境
独有青丝和白发 朝霞和落日
覆盖我的过去 现在 未来 以及形容憔悴的面目
说不清楚 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的 东西 
将我挟持 捆绑  陷落
让我在时光的襁褓中 脱胎换骨
任改朝换代 看日月轮回
一次次死去活来 
活来死去

我的黄土皮肤 与生俱来 面不改色
毕其一生 换不掉的 是我灰头土脸 饱经沧桑的样子 
落寞寡欢的 秦人 萎靡不振的 秦人
秦的男人 女人 秦的老人 处子 
悲伤千万种  不幸都雷同
从生到死 我用痛苦披肝沥胆 喂养漫无边际的黑夜
用黑暗拥抱寂静 用温暖众星丽空  
热血浇灌 苍天不长记性 犹如不长庄稼荒芜的田畴
一代一代 流血流泪的我 和我的前辈后人
披一张张似曾相识 纸糊尘覆的粗糙人皮 
不约而同 走一条殊途同归的老路

世界 在这里显得破碎 灰旧 以兵俑的面目 惊艳于世
看这些 没有记录的过往 没有墓碑的生命
无缘赦免 在这里站立 他们哀伤 颤栗 惊悚
脚底生根 永年永世 长在了这黄土深坑
只因为 欠历史一个 巨大 真实 明明白白的交代
他们 将永远没有权力 稀里糊涂 死去

他们蹒跚 蹀躞 偶然走一条若有若无 走不到尽头的路
或者歌 或者哭 或者跟傻子一样 强颜欢笑
面对铁冷的历史遗迹 过分浑厚的苍茫大地
听不到喘息 哪怕是一点点幽幽回荡 生动的倾诉
让我敬畏 这极端恐惧的寂静 像死去一样无声
我无法借助 这持之以恒的 寂静和沉默说话
因为它的真实 坚硬 而感到无力和空虚
我怀疑 我和这个混蛋世界 不通人性的宇宙
都被那种莫名其妙的 东西
铁桶般箍死 
死死地禁锢

禁锢 谁说囚禁般的禁锢
网捕我灵魂中那只梦之蝴蝶的无形笼罩
——铁桶般死死禁锢的 囚禁
谁说不是一种 伤筋动骨的 疼痛 
一种 被动接受的 
吸引 或者 诱惑
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