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的国度

作者:2017年04月23日 21:57 浏览:98 收藏

愚人的国度

为那些喘息的水泥钢筋,
这儿响起了破碎的祷告声。
绿植在其间痉挛。
城市端出一杯墨水迎接黎明,
却私自把他的纯白,
留给婚纱和坟冢。
疯狂的丧钟声里,时间给急救室上弦,
那里循环播放枪炮与玫瑰,
沾染了如史诗般悲情的蓝色。
月光的霜白溅在醉酒人身上,
酒杯骤冷又回暖。
此刻,循规蹈矩地踩上寂静的鼓点。
这场流淌在夜幕上滔天的大火,
烧净了牧场和麦田,
也推开暴风骤雨的橡木门。
乌云就快把脊柱压弯,直至跌进地铁的食道里。
人潮咀嚼我如咀嚼一片苦薄荷。
枝形吊灯舒展着骨头,一条静脉嘶嘶作响。
风囫囵灌进虎口。
太阳抛售他最后的热量。
广场上,灰鸽因被投食而不眠。

是时候了,
一个流浪者潦草地披上街灯的昏黄,
他踽踽独行,
渐渐走入了波澜壮阔的星光。

这是场流动的盛宴,席间,
一束巍峨的霓虹灯碎骨般剧烈地怒放。



致彼得堡

我记得那些疯狂流转的日子。
白桦间飞奔着骑士,沼泽地长出要塞,
烂醉十二月里贸然哑火的钢琴。
纪念柱顶,浓雾被青铜十字架撕开;
远洋巨轮驶出午夜,
冬宫桥向满城灯火莞尔;
月光沐浴金色喷泉。

彼得堡,这枚琥珀自诅咒中捞出。
被伏特加点燃的每个黎明,
人们在街上跌跌撞撞,吟诵艺术,
诗与革命;
狱中落日被历史吞食。
他们在这里,白雪下的滴血教堂,
仰望忧郁而壮烈的岁月。
城市隐没在礁石和史诗身后。
风灌进无数潮湿贫苦的胸腔。
炮火冲撞着鼓膜。彼得堡,
这已是世纪末最后的避难所。

而我等待,
一个无比沉默的曼德尔施塔姆,
沿着失眠的湖畔走来。
他将回到故乡,列宁格勒。
闪烁的瓦西里岛古港口灯塔在
茫然无措的大时代里歌唱。
他越走越近。直至没入涅瓦河
庞大无声的呼吸里。





泡泡糖粘着晌午的梦,
像舌尖荒诞地接触钢铁;
鬣狗被腐肉吸引。
那野兽伺机饮血,从黑里刨出金。
海棠的畸形热烈疯长成死路。
一枚枯梨在旷野上燃烧,
就快要抵达生命本身。

塔耳塔洛斯,病入膏肓的温柔乡,
粉红色的烟瘾发作,
殉葬地里恶狠狠吹过的风,
把金属像纸巾一样皱起。
苍白沙海中是酒神的祭典,
这私人宗教仰着蛇头,
诱引原罪和朝圣者共舞。
人们望向你的情欲,
一个旷世诡辩家,忠勇地圆着谎;
这时少女捡起口红,
猝然掷向了你求道的灵魂。

所有的生活都该归咎于此,
黑里刨出的极端之善。
一个精神分裂者嶙峋地辩白,
廉价汽油静静淌进血管:

——我会怎样得到,
就会怎样失去。

那个准备出门的死囚,
还想要一只罂粟花环。



渺小

向前,握紧她卷刃的傲慢。
靠着可食用的日光,把身上的四根刺养熟。
皮外伤被时日不断治愈,
直至被下一个噩耗再次撕开。
独自往前走,还有
像攻城的军队一样壮观的影子。
不必向人诉说对于平庸的恐惧,至少在此刻,
那是必然要打开的庞大木马。

这就是那只坊间传闻里的恶鸟,
扯去翅膀和喙,然后爬出这骚动的大城市。
渐渐走入绝境的顽疾
令其形容枯槁,容光焕发。

拌着冰碴的安魂曲,
坚如堡垒,伴随轰然落笔的交响,
而被一声沉默刺痛。
我嶙峋的成就与意志泼在平安夜里
鼎沸的人声上。
空气,一块浑浊不语的蛋白石,
把脸凑近冰凉的镜子。

你应知道,命运的三位女神,
她们从不讲述有关命运的一切。
不会讲出我曾眷恋家乡的合欢树,
在每个滚烫的杏仁色盛夏里,
枝繁叶茂 根深千尺。
一面无所畏惧,
一面边哭边跑,快马加鞭。

我——
洪荒史诗中的安提戈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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