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江南·梦

       集安的春天是从鸭绿江心慢慢地漫上五女峰的。 
          初春的早晨，站在江边，远眺，融化的雪和冰的浓重水气缭绕在江面之上。静，听不到河水流动的声音，但你能感受到，感受到冰块酥裂的声音，感受到冰碴融化的声音，感受到一条冰封的江即将苏醒，奔腾。这种感受会从江心直接传到你的心底。如果你凝目细望，偶尔你会发现幽灵般的码头在雾气和水气中时隐时现，古旧，沧桑，布满青苔。那是千百年来托起江畔人家生活的支柱。温柔的江水，细腻的白雾，年复一年的包裹着它，抚慰着它。可是为什么还能看见码头石板上的那清冷的泪水，迷惑。过去没人能解开这个原因，现在好像也没有，未来呢？ 
        这雾这水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没人知道。但我想，清晨湿润的空气和露珠浸泡出的青草和花苞的芳香，是从先祖哪里漫漫的扩散到现在的；沐浴着永恒熹光的码头，也是先祖悄悄的留给我们的…… 
风轻轻的驱赶着散漫的白雾，却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只是看见忽聚忽散的轻纱，丝带般的缠绕着整个江面，好似在梦里。梦里我们的先祖，穿着兽衣，举着弓箭，追逐着一只微笑的梅花鹿，来到了江边。望着这辽阔的江面和江后肥沃的谷地，笑了，满足地，开怀地笑了！民居，铺子，街道，一座座，一条条，像电影快镜头一样呼呼地闪现出来。夹着先祖们汗水和欢笑的生活开始在太阳升起之后。春种，冬捕，摇晃的篷船牵拽着酡红色的夕阳，载着丰收和幸福——上岸、回家。 
       岸边的人呢？岸边的人在企盼，在畅想…… 
        畅想中的先祖的目光曾定格在绚丽的涟漪上，在涟漪上跳舞的阳光，散发着醉人的柔媚，媚眼的光辉中升华出未来的我们。远山，清江，成荫的绿树，弥漫在整个城市的紫丁香的香气。海市蜃楼般的精致小城，在香气和暖风中浮动，飘摇。被充满了的不只是小城，还有那每个人心中浓浓的乡情，甜甜的思绪。 
        特别是在风暖的午后，聚三俩好友，撑一把阳伞，徜徉于寂静却又充满声音的城市之中，听风吟，听树韵，听虫鸣；看着腆着肚皮，摇着蒲扇，眯着眼睛躺在藤椅上的老人，看着坐着小凳子，带着脸盆，在小溪边戏水嬉闹的群童，看着缓步前行，脸上挂着悠闲笑容的情侣；看着街边叫卖的小贩，老式的冰糕，带露的桑枣，醇醇的米酒，香香的烤肉，红红的火盆……吃着各种小吃的人们，脸上流露出的是简单而充实的笑容，这是属于平民的欢乐，自足的欢乐。自由，轻松，愉悦，是这个小城中最优美动人的旋律，没有之一。 
        虽然没有吴侬软语来添香，却不乏流水小桥来衬景。所以你分不清，你真的分不清这里是飞雪长天的塞上，还是烟雨迷人的江南，亦或只是美美的春梦一场。你能了解的就只有，生活在这里，实现了你在流星飞过千山时，许下的愿望；实现了你在夜空裁剪烟花时，说出的梦想…… 
        闭目，凝神，吸气，放松，睁开眼。站在禹山远望着五女峰的连峰淡雪，在暮色的浸染下，更显苍茫，但却绝不悲凉。因为这里有黄昏的余晖积淀在土地上的温情；因为这里有多情的江水，伴着解语的春风，滋润这苍茫的群山，开出万紫千红！ 
        晚风拂过。回眸处，灯火阑珊，谁的梦在这里扬起了风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