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只要有好太阳

母亲都到公园里走走

在树下的木椅上坐坐

这让她能感觉着

活得像树干撑起的枝条

四周围满绿叶


母亲的一生

夜长昼短

还有太多风雨夺走阳光

让她成为一棵

长不粗的瘦树

却支杆硬朗


她对阳光的热爱

使头上的夜色

已经被全部揭走


暧家的热源


在外面漂泊的身子

热被风吹尽了

进入冬天

特想家——最初的温暧


那是从母亲子宫开始

到她守护着的炉灶的暧

那是亲人心脉相通流着的暧

那是草窝里金不换的暧

那是最后收留灵魂入睡的暧


——想到这里

拿住的一张小小车票

就能刮起心里阵阵春风

吹在通向老家的路上

那条路就是被冰雪封住了

汹涌滚滚的回乡潮也能冲破


家的暧 已经

不是温度计可测出的

也不是秤能秤出重量的

这种暧还有长度和高度

有光也透视不出热源的心核

是儿女一生也摆脱不掉的命数


欣慰


我五十多岁了

最欣慰的一件事是

想母亲的时候

还用不到

“怀念”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