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

水闷在眼里，眼睛何必要排洪
蕊闷在花苞里，直等到月光最深的时候羽化
字闷在纸上，只需一眼便得解放
话闷在嘴上，他没有叫住她
她骑着ofo，消失在了下个路口
她闷在他的心里，一个冬天了


深夜

月亮像突然拧开的水龙头
光又凉又爽快地洒在我额头上
只有在此刻能学会天鹅的仰望
光轻如羽毛是一种天赋的浮力
白昼的落水者此刻心定如锚
走上天桥返回生活的人不多了
今天的星星也不多
攀上乔木的鸟类彼此交换身体
人类交换哲思, 此刻树木的影子
和人类的并没有区别


守门人

家所在的那个院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记忆中传达室从北边搬到了南边
装修体现着人类的极简主义
一面白墙，一张挂历，一个钟盘
以及一张书桌枕着玻璃，一套昼夜配备齐全
靠人力推关的大铁门听说也变自动门了
然而发报纸、派信件、和我父亲问好的那个大爷
还是同一个，我们礼貌和微笑里的一些部分
和他有关。他和我们说起他的儿子
在一所没希望的大学里念着有希望的贸易专业
那里的学费很高，像一些锃亮轿车车主的眼睛那样
高到了顶上，看不见人。但他从来没有
和他们急眼过。在他们的眼里他低如尘埃
而在他眼里他们和呛人的尾气，也没有分别
扇扇鼻子乌烟会散去, 而道路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