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故乡》

泥泞的乡下在睡梦中沉浮
叶子上滴着黎明
苍老的手扶住倾斜的门楼
一声叹息，一声长长的叹息
炊烟一样飘逝

豆大的光亮凿穿夜的沉默
披衣而起的父亲
喉咙里拉着粗重的喘息
为牛添一添草料
顺便看一眼满天星斗

早起的父亲不再担心他的牛
外出打工的侄子们通过手机
问候稀稀落落留在乡下的亲戚
我已经多年不再回去
连手机也打不了几个
人，已经不多了

我想起了父亲
他走在我前面，顺风扬出
雪白雪白的化肥
不管肥地瘠地，稀稀落落的苗
还在，他就一点儿也不放弃

《清明那早》

那天，我起了个大早
春天的早晨风还有些凉
露水如霜，在麦叶上发抖

在父亲身后的是我的爷爷和奶奶
再往后是父亲的爷爷和奶奶
除了父亲，我一个也不认识
但我知道，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他们身后的身后还有一大群人
他们面目模糊，血流清晰
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中
他们和睦相处，像树根一样
紧紧地抱在一起

我把新鲜的泥土盖在他们头上
把春天的消息传递给他们
尽管我感到春风中还带着冬寒
但我还是要告诉他们
远处的杏花已经偷偷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