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唱歌，说话滔滔不绝
从前的事从手机深处提出来
对着耳麦自说自话
他穿过的衣服是新买的
空气是人民公社的
脚下的路是前些年新修的

歌声在人间穿行
语言在空气中流传
条条大路通天堂
他旁顾左盼或诧异的神色
一个故地重游朝天仰望的人
被收进路口的镜头里

此地有街心花园
梧桐树叶和小鸟飞上飞下
有小吃店，医院和香烛店
许多房子没有炊烟
老尼姑下落不明
杨少峰诊所无影无踪
火车站搬家还听道声音
公共水站变性和煤球店变身
马瞎子的后代当了老板

把盐中里放一边，他问人
三十年前的人对他隐身
嗅嗅空气，空气中有菜油味
汽油味，福尔马林药水味

同样的味道，身边走来走去
他自言自语，一只脚前迈
一只脚总滞后
故地重游，除了身体部分
他要找熟悉的乡音
耳麦的音量越来越轻
他喊的声音越来越响
瞬间，他从手机
喊出一群异乡人。

子晟   2017.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