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盼望,月亮自己就圆了。
没有人踏上归程,母亲锁好院门的时候,习惯性左顾右盼。
已经被写进合同的老院子,被砍断手足的刺梅,萌发了盲目而纷乱的新芽,这仓惶的生命,类似迷途的羔羊,母亲吃力地喂给她清水。天色将晚,井水泛出地下的余晖,刺梅的枝丫上有一双眼睛,看着孤单的母亲。
四邻散去,那个院子变得空荡。
母亲得再次接受,举家而迁。
她像四十年前的我,恐惧搬家的车等着我们,谁也来不及逃。
母亲说“不”的声音太小了。母亲的声音小了一辈子。
风声那么大,月色迅速吞没母亲的声音。园子里的菜畦全部沉默着,这是一个不能播种的春天。
以前几十个春天。父亲和母亲在菜畦里吵架,他要种菜,她要栽花。他们抢过锄头,砸过水桶。
现在,一株幸存的刺梅成了钉子户。
圆月也高悬着阖家欢乐的情景。
吵闹了一生的两个人,在一份共有的合同里,开始了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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