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到清澈的自来水,对于一个经受过水的考验者来说,对水情有独钟。多少次唤起了对我家古井的记忆,虽说是古井,但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古老,也没有什么神秘色彩可言吧,大概粗略计算只有20余年的光景,由于近些年的没有用,长长荒草,再加之厚重的石板盖在井口上,绿绿的苔蔓已爬满了盖板,支架和辘轮在风雨的侵蚀下,显得很古老,没有昔日的热闹声,静静的一躺就是十年,然而这口井留给我美好回忆难以忘却。
家住甘肃的东部的山区,吃水对祖祖辈辈来说都是一大难题,从我能帮家里干家务时起,每天首要的任务是和大我三岁的姐姐,用一根长棍,抬着装不了3公斤的瓦罐,要到离家1公里多的山下抬水,每天一抬就是三回,也许是孩子的天性,头两回在姐姐的鼓励下,勉强完成,到了最后一回,总是耍小孩脾气,加之快要到中午,太阳晒得人汗流浃背,那个难受劲对于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来说是一种挑战,我的淘气气的姐姐直哭,最后在姐姐的再三请求和用父母的大棒政策的双重夹击下,我妥协了,这样的活一干就是十多年。
长大了,对于挑水、井口吊水并不陌生,记忆里,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灶间里都有一个大大的专门装水用的水缸。每天清晨,不论春夏秋冬,深井里总是一井清泉,好似是上帝特地赐给当地百姓似的,吊水很是有趣,每次吊水,先要把系有绳子的吊桶轻放入井里,用力甩几下,待它水满,再提上来,倒在大水桶里,直到两只大桶倒满了才会挑走,然后下一个再取水,正常都要从凌晨五点多钟,一直持续到下午八点多钟,古井才能够逐渐恢复平静。早晨的水质是最好的,男人们和小伙子是挑水的主力,有时妇女也会在挑水。一条扁担两只水桶,摇摇晃晃,是乡村的一道独特风景。上小学到初中,我最好的伙伴、我的同学永新,我们两每当下午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喜欢挑着家里的铁桶,到山下挑水,邻居们看到我们很懂事的样子,时常在众人面前夸我们能干,很体贴父母,从此,除了学习之外,把挑水作为对父母的感恩,当忙碌了一天的父母看到清澈的两桶水,高兴的不断夸奖,但随着增长,我逐步认识到,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到了冬天父亲闲下来了,跳水的事都是他承担,我清楚地记得,我们村30多户人家,只有两口井,出水量较小,每天从晨光熹微到暮色降临,取水的人络绎不绝,桶儿叮叮当当,扁担吱悠吱悠,像一支支快乐的乡间小曲。人多井少,水井根本得不到喘息,吊上来的水较为浑浊,要等到一天才能够沉淀清,父亲为了错开吊水时间,往往在凌晨三四点钟爬起去吊水,父亲是一个喜欢抽烟的人,为了等时间,他总是早早醒来抽完一支烟去吊水,有一次,不小心吸烟的火煋掉到被子上,等父亲吊完水回屋时发现被子已燃了个大洞,房子的棉花烧糊的烟味直呛人鼻,幸好没有酿成大祸,也许这次对父亲的触及较深,就在这年冬天,我上初三寒假,大哥二哥从外面打工回家了,一天晚饭过后,父亲说你们都长大了,现在吃水都不能这样继续下去,将来你们成家再不能像我这样,前天来了位风水先生说我们家屋外樱桃树下有水源,可以打一口井,我想我们自己家人干,我们父子一拍即合,第二天即开始动工,父亲和大哥负责网上吊土,我和二哥负责挖,一天两天。。。一米两米。。。,有好几次不见水出,我有些泄气,但父亲坚持说,既然已开始挖了,坚持挖深一些,或许有水源,随着深度增加,缺氧现象时有发生,有时候人还没有下到井底,就有点头晕的感觉,挖挖停停,一个多月过去了,直至挖到30多米,一层红胶泥土过后,终于出水了,细细的水流在昏暗的太阳光反射下,从井底的周围涔涔流出,不多时覆盖了井底,圆圆的如同一面镜子,在土渣的掉落下泛起一道道涟漪,村子里的人们得知我家的新井出水了,都来围观,霎时间小小的场院挤满了观望的人群,都不住的称赞父亲真能干,不管怎么说,从此结束了我家吃水难的问题,有时候遇上村里的红白事,水源不够都到我家井上解急,在辘轮的滚动声中,不到十分钟,一桶清澈见底的水就从进口吊上来,那种惊喜和成就感无以言表!
2004年大学毕业来到了新疆,没有来的急再回家用辘轮吊水,体会一下当年的挖井的不易和打上水的喜悦,父亲电话告诉我:“家里已通上自来水,我把井用石板盖上了,防止断水用。”从94年到04年十年间,虽然时间不长,但我家的“老井”发挥了不少作用。
而今,父母随我搬到了新疆,哥哥姐姐都各自成家离开了老屋,唯独留下了这口“老井”,与老屋相依为命,见证着我家的变迁!前些天外甥回家,特意发了几张老井的照片,看着躺在慌抚草丛中的老井,有些伤感,毕竟在他的上面付出了我全家人的心血和汗水,也曾经为我的家、为我的村子解决过很多次吃水难题,发挥了很大作用。就是这么一口古井,在我的生命里,一种水的情结,时不时从心底涌起。古井汩汩冒出的清水,圈圈水纹荡漾开来,涟漪了多少心事。似乎有一种血缘,从井口出发,又在井底凝聚并沉淀。那么浓厚,那么朴实,那么令人心动。
古井永驻心间,难以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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