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灵魂

作者:2017年04月09日 00:02 浏览:274 收藏
 步履匆匆,一梦数年同。
  谁家伊人断桥诵“红衣佳人白衣酒,朝与同歌暮与酒,人人谓我念长安,其实只念长安某。”
  此去经年,长安某为赴前程,奔了明媚,那天下的春又该为谁而争,怎奈佳人愁,不愿他人共白头。研墨添衣,相伴不离不弃,等待最难,成全亦是美丽,伊人执素笔,红妆泣,三两行,满地相思语。
  多少载,春秋来,长安某衣锦回乡,古城寻旧友。谢家桥头,蓦然回首,一孩童谓母:此人为友?
  母曰:“前世友。”
  她也曾说:我的竹马呀,青梅酿了酒,等你归家。
  竹马诺,待江山归榻,便以己之姓,冠卿之名。
  酒封了一年又一年,窗外的寒梅送走了多少个冬天,山丘的绯桃又迎来了多少个春天,大雁来了又归,时光荏苒,竹马骑尘归,拥半壁江山,可身旁却早已美人如画。
  青梅于土中取出当年离家时埋的酒,递给道:“喝了就走吧,吾之名,将冠吾之姓,青梅竹马,永生之姓。”
  曾心心念念的少年,曾共执簦兮的长安某,半生劳碌奔波,别再往前走,姑娘伊人想要的,仅是一份安稳相伴的濡沫,不嫌粗茶淡饭,不嫌布衣素兰,琴棋书画诗酒撒,菜米油盐酱醋茶,她们可待你大器晚成,可待你衣锦还乡,只是怕,只是怕在年少的少年凯旋时,历经俗世,早已面目全非,难能的可贵早已被当成棱角,随岁月被庸俗一丝丝磨掉。
  追逐一只风筝并不可怕,对于梦想的孜孜以求反而是可爱可敬的,只是在追寻的路上,鱼龙混杂的外界,不可避免的攻克着年少稚嫩的内心,开始,我们会质疑,这不像我们自己,可是在被欲望笼罩的一方迷雾天下,曾恪守的原则被这个世界所要运转的原则打压的不堪一击,最初那份澄澈真诚的道德坚守也被一层一层拔下,像被恶魔撕开,一块一块的吞噬掉,到最后,只留下让人瑟瑟发抖的骨头。我们便会麻木,如一具被重新注入灵魂的行尸走肉,就像追风筝追的太猛,越来越快,脚步越来越轻,触碰不到实地,丢掉了多少难能可贵的东西。其实,最后风筝也会挣脱牵扯,因为追它的人太多了,而风是心软的,不愿看人类弱肉强食的争抢定律,所以也就故意加大它来时的力了。
  其实,人生没有意义,需要我们自己为其去确立。一种快里有慢的意义,灵魂可以快一些,但初心不能忘,而脚步,便可慢些。因为生活的洪流如猛兽,叫嚣着,扼杀着,冲乱生活它原本该有的样子,我们可能会在洪流中迷失自己,甚至埋没了自己。
  当你抛却浮名,当你放下那些生命里的桎梏,当你像一个诗人一样,在山头看看晚霞,尝尝绿石阶梯上的竹杖芒鞋轻胜马;当你像一个画家,烟花三月,绿草萋萋,色彩悉数跳跃进描摹之笔;当你像一个农夫,深深扎入生活,吮吸生活的骨髓,日出而作,日落而归。青苗,麦浪,湿润泥土的尘香,感恩我还四肢健全的活在这个世上,并非避开所谓的车马喧闹,而是在内心修篱种菊,至高的平静。那样,生活的洪流就算来了,也只会打败你,而打不倒你。
  余生二十载,唤起唤落,曾被一股清流深深地感动过: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几笔直白,却堪是人世间最深的难得情怀,对半生辛劳的轻轻挥别,对温柔世界的柔柔告白,或许,人们在人生这条大路上上匆匆赶路的时候,真的是漏掉了一些落在时光角落里的精致。
  大千世界,纷繁兮兮,有人愿意站在高楼顶处,享受太阳般的万人敬仰,灿烂而又略显灼热,有人愿在山脚几亩荒地,南山种菊,一袭白衣,更是出尘的隐逸,他们欣欣然地爱着蓝天,仰视温暖。
  并非前人是利欲熏心之说,只可能有些人天性就不属于命运,他们归属于自己,落地便是为赴使命,注定一生奔波,注定也看不到从前慢里的那份快活,因为,他们领略的不叫做生活。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是我们生活的时代。从前那份“赌书消得泼茶香,只道当时是寻常”的清欢逐渐被花红酒绿的欲望慢慢侵噬,在人情世故绑着道德制高点的当下,有几人还能将“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壮志豪迈喊出?多年前的“不辞山路远,踏雪也相过”,恐也唯留一曲“故人何在,烟水茫茫”吧!不曾谋面的寒暄抹掉的是经年累月里时光带来的安稳。“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匆忙的旅人似乎从来不会将脚步慢下,无法目遇瀚海蓝沙,只顾长驱驾马,扬蹄鞭天下,可曾知,黄沙尘土不仅呛了口鼻,更失了铮铮铁蹄旁生命里那些纯粹的绽放。
  “草绿新水初黄蕊,花红旧鸢引碟醉”,人看起来总是凌驾于万物之上,对吗?细思,却非如此,人是躁动的,万物是静止的。至情至性的三毛曾说:“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偶瞥一缕垂怜青叶的春光,遐想便来了,愈远,亦愈发深刻。
  我要是一棵树就好了,纯生理上的,无一丝文学意味的渲染,无一方感情的斑驳,也定无三毛那份永恒的果敢才情。一年便是一轮回,春冬秋夏,春兮便冒嫩芽带着花,秋兮便枯萎寒枝桠,季节分明着,有它该有的样子。来年又会如初,忘却冬天给它带来的伤痕,如此,周而复始,乐此不疲的活着。
  可人啊,他的记忆是连着的,轮回便是从出生到老死,回忆大抵都在尽头和伊始时疯狂的叫嚣着,肆虐着,不像树,从不回首来路,于嫩芽倔强向上,再与蓝天相逢,并深拥。从摇摇坠坠到参天葱茏,唯留年轮,倒数着它完成使命的日子,它们也从不会憾恨,生命虽短,但细枝末节的每一寸美好都完满的活过。
  他们总觉得自己得到的不够多,野心承载不住宁静的落寞,欲望在黑夜里肆虐生长,像裹着面具的野兽,逐渐吞噬掉性子里最可贵的善良,似越滚越大的雪球,将那份人性的本真固以封印,假借时日以封存,直到变成一个无喜无怒,无悲无欢的空壳傀儡,身处动物顶端,却苟且于人性底端。
  为何要一直跑,为何不停在那缓缓向南的溪流旁,晒晒那久违的阳光,暂且忘记那穷其一生追赶的无尽暗黑海洋;为何要一直追,一层楼叠一层楼的富贵?一个零乃至九个零的疯狂追求?可是,纸燃尽了是会随风而飞的,若还没飞,只是风不够大罢了;为何要披着伪善的道具一直往高处飞,当内心没有重量的时候,终究会折翼狠狠跌落到地上,所以,在展翅之前,给灵魂一些补给,插上善良,注入宽容,撒入纯真,再种上坚守。行囊看似是重了,但前方的路,轻了。
  突然想给自己读首诗: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清早上火车站去,看看卖豆浆的小店是否还冒着热气;
  我不知道你在从前日色下寄的邮件是否还在慢慢走着;
  也不知道你的车还在不在;
  不知道你的马海肥不肥;
  不知道你的锁还好不好看;
  不知道,你一生的那个人,还爱不爱......
  当少年不在年少,当豆浆油条变成鸡腿汉堡,当邮件变成字母的敲击,当车变成四个轮子,当马进入博物馆,当锁早已锈迹斑斑,当你一生的那个人,回首,但求心安。
  上帝的脚步再快,你也可以趁它打盹时,把生命摇摆的钟表拨得慢一些,直至听到脚底传至心脏的声音。如若外界外太浑浊,那就先停下,想想年少时眼睛里坚守的遥望,或许只剩下点点星光,但坚信,燃起整个草原的,是信仰,是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时,都还记得的信仰,一份让生活可快可慢可哭可笑可气可恼可可怒可哀的一份信仰。
   所以,请别走太快,等一等灵魂,等一等向往。
   步履匆匆,愿你数梦,一年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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