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


春天里
雨水总是比阳光更多
飞鸟的翅膀被打湿
天空低下来
太多的眼泪
大地已不能容下
一条小河，从早到晚
忙着洗涤旧年的伤口
怀孕期的桃李
渴望月光的心情
像柳树下的少女
心里灌满了风声
坐在山坡或屋檐下
的石头，一次又一次
用青苔封住了口
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万物皆有自己的悲伤



经过一片坟地


经过一片坟地时
一阵哭声突然响起
我抬头望去
一个年老的妇女
正在祭奠她的亲人
她的面前
摆着厚厚一叠黄草纸
她哭一声，烧一张
她的哭声像纸灰一样
在低矮的天空飞行
弯成风的弧线
只是，听不清她哭声里的言辞
也看不清她脸上
流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记得去年经过时
还有一些年轻人
这次，一个也没看见



突如其来的悲伤


就这么0.5个平米的墓穴
这么狭小的一只盒子
如何容下你1米78的身躯
容下你曾经翱翔的蓝天
驰骋的大地
父亲！住在里面
你是否感到憋屈
是不是需要
把你一生的牵挂
包括坏脾气
都一一放弃
甚至理想
甚至敌人



我拿什么来纪念你


一次又一次搬家
一次又一次清理物品
不知什么时候
那些旧事物
被一件一件丢弃
如今，在空旷的房子里
暂新的家具上
再摸不到你的体温
除了不多的几张照片
（而且模糊不清）
还有什么可以用来
纪念你



清明的路上


在清明的路上
走着一些人
有的打着花伞
有的手拿花束和祭品
更多的人两手空空
一会摘一片叶子
一会弹一弹树上的水珠
走到一座山坡
他们四散开来
极像风吹起的一些落叶
风停后又落在树下
但我知道，那里不是他们的根
过一会，他们又会被风吹向别处


在他们走后
清明的路上
还会出现一些人（那些亲人的魂）
往不同的方向张望
但我们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