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甄富贵提着婴儿的腿
一把塞进了尿缸里
这名刚刚诞生的女婴
还没有来得及啼哭
小小的身体挣扎了几下
便没有了动静
随后，甄富贵在院子的杏树下
挖了一个坑，把孩子埋掉了

这是甄富贵的第六个孩子
也是他用同样方式
处理掉的第三名女婴
甄富贵说，他不能让祖宗的香火
断在他的手里
可是他又太穷了
无法抚养四个以上的孩子


2

不杀生，不吃荤的母亲向我讲起
邻居甄家的这件事情时
面部表情平静地让人难以置信
母亲说，她年轻时
这样的事情在村里很常见
不像现在，贩卖孩子是要坐牢的
那个时候都穷，孩子白送都没人要
尤其是那些重视传宗接代的人家
为了生一个男孩，会处理掉多生的女婴
她们刚刚来到人间，还没有睁开眼睛
就被扔到茅房里溺亡
或者随便找个地方，刨坑埋掉
心善一点的父母，会放在路边、街头
期待好心人捡走，不过
这些女婴多数不是被冻死
就是被野狗分食或叼走


3

记得小时候，我常和小伙伴们
在大人们农忙下地干活的间隙
翻墙到邻居甄家去偷杏吃
我记得他家那颗杏树的杏很大很甜
还记得院子中央有三颗芍药花
粉红色的花骨朵儿娇嫩无比
我们常常因为她们莫名其妙地可爱
称呼她们——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