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要从容
清明又至。
扬洒着心情读取自然,截流或汇总一些句子,都与节气有关。
一只鹰穿破云层,把影子交给大地,成功缩写勇敢飞翔与土地曾经是零距离。
大地则把自己交给春天,淋浴着阳光,淋浴着雨色,从点点滴滴到酣畅饱饮,兴奋着与之有关的一切,坦荡又从容。
一个庄稼汉子,夯起节奏,把一头黄牛赶进时光隧道,眼角浸透不舍,匆匆离去。但他却听到黄牛一滴泪落地的声音。砸得旧时光哞哞回鸣!黄牛曾经包容鞭笞的日子,不知道从何时起,走向消亡,这让深埋黑土下的老祖宗,有点惴惴不安,不得不感叹,天地之纵横,一人之渺小,哪还有一头黄牛思考的分量?
云在飞,与一些黑色碎片厮扭,那是任何因子都无法催化的漩涡,也是故人唯一被记起亦或存在的模式。一块石碑,只有在这一刻,感觉到血脉才是生生不息的河流,任何灾难都无法灭绝的种子。梨花赶趟似地追逐路上,那一份干净,虽没有杏花温暖与热烈,但足以让我心动。
这个日子,雨最动情,把思念发挥到极致,湿漉漉地点燃一把火,从一张黄纸开始,一点点邮寄活着的忧伤,以及死去的依托。
其实多年的凭吊,已经渗透骨骼,与这个日子有关又无关,我只是多余地仰望,对着天空,对着远方。
有乌鸦飞过,在头顶呱呱叫着,有半条死鱼从树上掉下来落在脚下,那是叼鱼狼没吃完的宵夜,被烟火声惊动。关于死亡我很茫然,坟冢与泥土混淆着一种奇特味道,有点扎心。这就是人最后的家么?并且称之为永恒。如果这样,我宁愿溯水而行,将自己从容交给河流,为不息。
‖其实这样的夜晚很煽情
如果把扫墓看成过场,那么就不必了。亡魂自有亡魂之道,这个日子,他们赶集上店心情是超脱的,不会因你形式一番而将收获装进篮子带回家,因为你带去的一切都会腐烂,发酵的味道,会让他们不安。
谁说他(她)们住在黑土里?那只是寄存骨头和卸掉重量的地方。
真正的灵魂已经回家,那个家叫天国,是纯洁,慈悲以及大爱皈依的净土。一个灵魂向善,放下和舍弃的道场。
同样为思念而动,我看到起舞的香火有先灵微笑闪过,躲在鼓楼之后,等待鼓声与钟声唱和时,听子孙匍匐在地为祈求佑护叨咕出啥词。
其实只要潜心祭奠,一把土与一炷香同等分量、同等数值,土落下时溶于尘归于根,踏实。香飘起时溶于气,归于空,净化。踏实净化之后才会脱胎换骨。所以,月华之夜适合安放灵魂。亦可以安然地打开窗,让影子扑向土地。
这样的夜晚很煽情,竟管风儿很小心,月亮依旧揉搓着鸟咕噜咕噜的鼾声。但能感知先人气息游离左右,在这不被惊扰的时刻,梨花已经悄悄开满路上。
‖马耳山
你从漠北草原逃离而来,奔跑中,风扯断琪琪格染血的哈达。
你蹄子卷起沙尘,淹没争戈的号角。
你解锁马鞍,草甸子被你尾巴扫成碎片,在一个农庄停下来。
从此你解甲归田。
老汉挥着长鞭,你拖着轱辘车或弯犁,千里马之威葬于田垄与五谷中
你一步一个蹄痕,踩着曾经骁勇记忆,疼得不能再疼。
你终于懂了,马蹬、弯刀、还有酗酒的汉子,才是懂你的主人。
你哭了,惊天动地跪下去。这一跪就再也没起来。
轰隆一声地面摇晃,你跪下去的躯体慢慢石化成拔地大山。
你在长鸣中,眼中滚出血,一滴,一滴砸在地上,长成林结成果,通红通红的,若草原熟透的马奶子。
这里人叫它们樱桃。
‖与秋相悖
采集秋天无处不张扬,无论是红色、绿色、黄色都挂着一滴脆响,水润润、清凌凌、火辣辣地攒足阳光。
这树、这草、这花竟然离去得如此热烈、如此灿烂、如此生机勃勃。
如果不是秋雁这个季节符号大写天空,我想这世界如此姹紫嫣红,该是在接引春天上路。
放眼而去,季节末端,一个盲人吹着口哨缓缓走来,他的脚印留在哪里哪里就是一片麦田,嫩绿嫩绿的。我想至少在他的世界是这样,没有枫红、没有草黄、没有花落,只有蓝天、白云、绿地……
他试着用耳朵辨路。走进去,再走进去,他听到哗哗声,那声音一直跟随着他走过满地的红与黄。
踏上去、再蹲下来,他张开掌心,有一种柔软和清香荡过。那是一丛小草,尽然刚钻出来,仰着脸、笑嘻嘻地与红叶黄叶一起撕扭。我震惊于盲人的发现力,只那么一簇绿,释放晚秋最后的惊喜,暖暖地、无拘无束、没心没肺地抱着他的脚。
我更诧然,这些家伙,本来就是再度轮回时的回光返照,可是发现这最后灿烂的居然是会吹口哨的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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