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厂里的羊

黎明前的沙依巴克村
一群群绵羊被鞭子吆喝着
茫然走在生命的断崖

屠宰厂大门洞开
灯光闪亮
我听到商人隔着栅栏谈论交易的秘密
死难在交易达成后悄然降临

皮  肉  头  蹄  杂
被商贩分工垄断
连羊油也有专门的老主顾
当沾满膻腥的定金装进口袋
我预知了这些无辜的命运

伙计们刀法娴熟
操作间设备精良
捆绑  放血  充气  剥皮  破腹挖心 
一气呵成
排水沟流成一道暗褐色的小溪

一只只羊倒悬在车间的肉架
乳白色的肉体胡乱的盖满肉检所的检验章
睁大双眼
我看到这每天都在发生的一幕

在这里我听到了一千只羊在尖叫
慨叹生与死的距离
不过是同一屋檐下歇脚的邻居
尖叫声无可奈何
我亦无能为力

默默地祈祷
如果死难的诵经可以超度灵魂
手抓羊肉  烤羊肉  
羊肉泡馍
各式各样的招牌诡异的笑脸招徕人们的胃口
你葬身在蜂拥而至的食客的口腹之坟
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如果可以救赎
可以重生
你们就化作黑夜里闪烁的星盏吧
今生今世
我注定要成为一个孤独的牧人
让我用我孤独的鞭子
来放牧你变幻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