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并未远去
——《战争记忆》一书采访手记

张金春

对话

你在上个世记五十年代
推着高射炮扬威在援美援朝的战场
如今，炮火烽烟只在连环画里回放

你是老兵,步覆蹒跚满头金发，愈显沧桑
我是新兵,血脉相承精神抖擞地接过你手中的枪

你淡定自若地讲述着昨日的悲壮
我无比崇敬地翻看惊心动魄的影像

就这样,我们隔着《战争记忆》这本书对话
隔着报社电视台记者的镜头对话
你无限深情地凝望着远方
把对战友的思念铭刻在边疆

穿越硝烟弥漫的战场
我看到你的勇敢和坚强
你把猛烈的炮火对着天空黑压压的美军战机狠狠打响
敌机喝醉了一样被击落

你用热血铸就了胸前的荣光
阵地的太阳是冷的,因为它代表残酷和感伤
边关的月亮是热的,因为它代表怀念和盼望
冷藏的是岁月流逝,是尘封的历史
火热的是刻骨铭心的思念,是永久的辉煌


纪念章

这枚不普通的铜质勋章
安静地躺在一只破旧的黄挎包里
如同它的主人一样
低调，朴素，而岁月沧桑

那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被一层层地包裹着
一旦打开，仍然光芒滚烫

仔细看，上面还有淡淡的血色
还有被弹痕擦破的痕迹
你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
这枚勋章是最好的印证

你曾戴着它走在国庆阅兵的人群中
那向右看齐的目光
齐刷刷地盯着你的胸膛


助听器

一次意外爆炸
使你留下终身残疾

你在胶东战场当卫生队长
却没能治好自己的左耳

你常常竖着耳朵听
你在听什么
在听战友呼唤么
还是听熟悉的炮火声

战友一个个牺牲
炮声也渐渐远去

你只能静静地听自己的心跳
那些无法平静的往事
随着脉搏和热血
一直在陪伴着你的后半生


轮椅

解放济南时，你是开汽车的新兵
缴获来的吉普车
被你开得横冲直撞

你送情报运伤员拉粮食
常常被战友们围着瞧稀奇
都想体验一下神气的滋味

如今，你坐在轮椅上
小心翼翼地缓缓前行
子弹击穿的大腿至今还隐隐作痛

看着一辆辆横冲直撞超越你的轿车
你没有一丝抱怨
而是欣慰地冲他们一笑
因为你也曾经这样年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