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远方
       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远方。
       其实作为一个传统的中国人，并不崇尚所谓“平安夜”、“圣诞节”，可是从遇见你的那天起，我记住了，平安夜可以不下雪，但一定要有圣诞老人，还有你。
       对于以高考定命运的高中时代，若你的心思不全放在备战高考上，这一定是为家长痛心疾首，为老师不容的。可我，一直以来的“乖孩子”，我不再像他们所期望的那样循规蹈矩。因为，我遇见了你。
       多少年了？没有多少年，只不过四年。今年的圣诞节如约而至，西伯利亚的寒流一路南下，不知道，永川这座城会不会像去年一样，下一场大雪？因为永川没有你，没有你扮演的“圣诞老人”，我只渴望下一场雪，哪怕飘下零零散散的小雪花片儿，于我而言，足够了。
    “多少年了，你一直在我伤口幽居。”“下雨的时候，我就会把我心上的那道伤口缝起来，因为你住在里面。”那是2012年的平安夜，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遇见了你。我想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小县城的天空飘着小小的雪花，那天，你穿着红色羽绒服向我走来，像圣诞老人一样……
人就是这么奇怪，只是一眼，或许天空下了雪，或许气氛刚刚好，所以我遇见了，只是一眼，没有前因，无关风月，只是爱了。
       从那天开始，我便踩着你的脚印，从教学楼到食堂，从操场到校外的那条小街。路上的桂花飘落，我在你身后；斜晖染红跑道，我在你身后；水杉树的叶子黄了又绿，后山的桃花败了又开，我依然在你身后。我就想跟在你的身后，踩着你的脚印，从我们的母校一直走向大学，然后走很远，很远……
       高中的文学社出版的刊物上，每一期都有你的文章。通过读你的文字，我知道你喜欢北纬30°穿过的地中海;  知道你喜我知道你喜欢一个落迫的词人，叫柳永；我还知道，你喜欢百合花，你说它有清晨阳光的味道……你的笔名叫“九江一瓢”。当我看到这个名字时，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一个专情的人。任它弱水三千，我只取你一瓢。所以，我踩着你的步伐，加入文学社，像你一样，定期发表文章。那是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隔得最近的地方，不足五厘米，就像我想象地和你的距离。我叫“弱水三千 ”，我只希望，在你取走那“一瓢”时，我可以看上你一眼，那便是我要的远方。
       后山的桃花再一次凋零的时候，就是六月了，六月的高考结束，你我便再无交集的可能。一个人开始，一个人结束。故事的结局当然不尽人意，那也无妨，在我的年轮里，你刻下过痕迹，那便是幸运。“九江一瓢”最后并没有取我这“一瓢”。在清晨的阳光里，我并没有见过百合花。
       每一条路都是荒径，每一个人都是过客，每一片记忆都是曾经。尽管你我天各一方，可那年的时光和雪，湿润了我整个曾经。本以为彼此天南海北，空间错离，可我却忘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有一个晚上叫“平安夜”。时间推移，“平安夜”如期而至，可我再也遇不到像圣诞老人一样爱穿红衣服的你。
       情、景易叫人伤感，原以为缝合好的伤口，却又把我带回曾经。我似乎看见你穿着红色羽绒服，在下雪的平安夜里徐步向我走来。
       我曾给你写过一封信，地址是远方，收信人叫永远。那时候我还在奋战高三。我写信说：“如果你去读大学的地方是北方，那你一定要替我堆好大一个雪人，在平安夜里它会给你送苹果；如果你去读大学的地方是南方，那你一定要替我去一趟天涯海角。看雪白的浪花和蓝色的天空••••••因为这些都是我想去的远方。”
       世事弄人，我想去的远方你去了，我却留了下来。十二月的棠城没有下雪，三月的棠城没有百合花，六月的棠城，斜晖染不红我记忆里的跑道。这里陪我最多的，便是阴雨。这里没有阳光，没有你。
       写起这些，心中便觉滋味百般。写我的过往、零碎、悲伤、美好。写着写着，便觉词不达意，言不由衷。或许我对你的回忆，已是远方，远方到底有多远？我不知道。只是渐觉渺茫，回忆便也模糊、破碎。
       没有你的地方，都是他乡；没有你的旅行，都是流浪。无妨，还好，我早在他乡流浪了快近两年了。只是偶尔想起远方的你，只是想起我曾经向往的远方。忘了告诉你，家里下雪了……
      又是一年“平安夜”，我想问远方的你，是否一切如旧？我想告诉你，我还在这里，不敢走远。因为害怕你偶尔回头看不见我，所以一直没走远；因为回忆里还看得见，所以一直以为你走得不远。我多想拥抱你，可是你我之间山南水北，你我之间，人来人往。
从你离开的时候，你在的地方，便是我的远方。远方有多远？我不知道。

        后记：写《寄远方》这篇散文时，是圣诞前夕，情境所处，情思所致。远方既然叫作远方，便是不可能到达的地方。逝去的时光，叫作远方；未去的地方，叫作远方；经过了的人，也成了远方。故事里的你带着我过往的回忆去了我未去的远方。远方有多远，我不知道。所以《寄远方》的收信地址，便是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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