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臧海英说过,写诗是将自己交出来,但我觉得写诗,更是将自己找回来。
一个愿意在句子里面,将自己找回来,再将自己坦然交出来的女人,或许她只是一个原原本本记录生活的女人。
生活给予了她什么,她给予句子的就将是什么。
生命的淡然和疼痛,或许都是人生一种过往而已。但不管怎样,经历其中了,就已然很好了。
春天
你说:好吧,好吧
春天是真的来了
那时候,有鸟在我心上
高高地飞
我身体里面的梨花、杏花
扑簌簌,在一夜之间开了又落
落了又开
只有两朵桃花,它们在春天里
练习着把相爱开成永恒
北山上面,那白茫茫的一片
是一个女人剥下的鳞片
它们在春天里 发出的光芒
——2017年3月5号惊蛰于天色微熹之时
一直觉得这盆茉莉,很像自己,只会疯了似的往高里窜,毫无茉莉的玲珑和娇涩。可是刚刚等儿子下课,竟然发现,这盆几乎被我养成了牵牛花的茉莉花,竟然要开花了。
小小的花苞,在翠绿而油亮的枝头,被一阵风吹过,不停地轻轻摇曳。突然觉得,其实它也有娇柔而清雅的一面,它更似一位历经世事的女子,懂得在自己的世界里,无烟无尘地浅笑安然、独享清欢。
——2017年3月6号清晨
半朵茉莉
从现在开始,我只写
半朵茉莉的春天
那个只与半个自己相认的男人
他在一滴酒里,就出卖了自己
他醒来时,是另一半自己
借着三月的春天
那半朵茉莉在讲述它雪白的心事
它暗褐色的疤痕下面
是对春天 全部的爱和不舍
那个被一滴酒出卖的男人
他在深夜里
偶尔也与另一半自己相认
偶尔也会隔着光阴的虚光
说起——
曾有半朵茉莉
被三月的风 轻轻吹过
——2017年3月7号清晨
三月,万物复苏、草长莺飞,似乎在这样的季节,总会有很多的话、很多的思绪无处安放,一如那些高飞的大雁。
在这个三月里,自己养的那盆茉莉,终于也在不经意间,抽出了嫩嫩的新芽,在鹅黄而细软的新抽的枝头,还冒出了几朵淡白的花苞。那些枝条和花苞,在阳光的照耀下,都泛出了柔亮而细碎的光芒。
昨天给朋友发信息说:人往前走,总会遇到自己想遇到的人,总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风景。
遇到自己想遇到的人,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风景,这就是人生。
最后我说:谢谢我在路上,遇到了你!
但是人生有时候真的不可捉摸,很多你曾遇到的人,很多你曾看到的风景,到头来,你终于会明白:终不过是你生命里的过客而已。遗忘或者记住,似乎都不再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了。
周乙说过:有时候我们总是夸大自己的感受,让情感左右自己。有时我们要学会忘记,学会找理由原谅自己!
——2017年3月7号下午于河边
那朵三月的花
等一朵花,它在三月里慢慢打开
等它在河岸旁,独自芬芳
等它把内心的那把刀
再做最后的回火
等它的肋骨柔韧得如同三月的柳枝
那时候,我就什么也不想了
就这样,一步步沿着河岸往前走
有时候,我走着走着
就看见了你藏在河水里面的那把刀
顺着河流,它就是河水的一部分
逆着河流,我看见它光影浮现
有时候,我偷偷给你写一些
落满尘土的句子
很多时候,写着写着
后面的句子还没有写完
灰尘就已经覆盖了前面的句子
连同你心上的那把刀
后来,风吹过那朵三月的花
我看见,风把那些句子上面的灰尘
还有那朵花内心的刀子
都吹得顺着河流
缓缓向前,兀自漂流
——2017年3月9号清晨
你有没有特别想念过一个地方?你有没有刻意遗忘过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它可以是一座城市,可以是一片桃园,可以是一条安静的青石板小路,也可以是黄昏里一片被风吹过的金黄麦浪。
我想在我们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这样的地方,让你念及,让你又不敢去触及。
看到这样的句子——三月春盛,烟烟霞霞,灼灼桃花。突然,就很是想念那一片,在黄昏里被风吹过,失心般地摇晃的桃林了。
走过,才会懂得:花开是缘,花落是别。
念你,可否安好?!
——2017年3月10号天色微熹之时
桃花就要开了
没有什么可给你说的了
除了春天的那一朵桃花
我在河边走着的时候
风把桃花便吹到了水里
但那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
在这个春天,风把桃花藏在了自己的心里
河边有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
她的心事,比桃花藏得还要密不透风
在春天里,她终于开始相信一朵桃花的诫命
她终于开始给你说——
桃花就要开了
——2017年3月10号清晨
天没亮时,突然醒来。迷迷糊糊中,突然明白过来:所谓的幸福,不过就是将心上的事情,一件一件全部都卸下来。
这张图片仍然是17楼窗口的夕阳,日日看、日日拍。儿子很多次说我傻得要死,对于永远一样的风景,却还要装出欣喜若狂的样子。
或许,于我来说,真正让我欣喜若狂的不只是夕阳的恢宏和壮美,更多的是在那个片刻,当自己看着夕阳一点一点消失时,那份来自于自己内心的真正沉静与无谓。
是的,我说的是无谓。那些无人认领的孤独、那些无处安放的空旷、那些无法言说的恐惧,在那一刻,突然都开始变得毫无意义了。
前天一个人走在路上时,心里想着,要是此刻还能降一场大雪,在茫茫雪地里,很多的人和事,或许都能在那些细碎而晶莹的雪花里面,也随之纷纷扬扬地落下。
今天天气预报说,西北三月有罕见降雪,其实别说三月,在老家,五月飞雪都不是罕见,是常有。
想到又要到来的雪花,心里有了一种很难割舍的东西。突然想起那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2017年3月11号清晨
眼睛睁开,看到地面上落了薄薄的雪,心一下子就如这眼前的雪花般,晶莹而湿润起来,有久违的清清凉凉熨过燥热的心底。
抬头看见这个城市的远处,在烟雾之中,隐隐绰绰。突然想起刚才读到的句子:没有哪种事物,比雪更有力量,用轻飘飘的白,淹没了人间的多彩。
要起来了,要去雪地里走走,听听双脚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声音,闻闻这场和雪花一起到来的潮湿,看看雪花在一夜之间,制造出来的这场孤独。
——2017年3月12号清晨
三月的雪
今天,我躲在一颗草尖的深处
亲吻这场三月的潮湿
是谁在一夜之间
制造了尘世的这场孤独
又是谁在人群的低处
抖落了人间的这场烟尘
雪落下来时
穿透岁月厚重的墙
我看见父亲他站在那扇银白的大门
外面,手握扫帚
腰弯成了九十度,他把人间的这场孤独
一层一层给我们剥开
而现在,雪只是落在了我的心上
在那个小院里,在那一片轻飘飘的白中
只有父亲轻轻的咳嗽声
穿过人间的另一场白
重重地敲打着我的心房
连同这场孤独
——2017年3月12号清晨匆匆于河边
2017年的三月的中旬,一场雪花,就这样在人的猝不及防中到来了。
现在,当我站在这场大雪之中时,我不想说尘世的悲伤,不想说一颗草尖的孤独,我只想说在这场大雪里,一颗红豆它在远处的相思,一根柳枝它在三月的失重,一只麻雀它在雪地里的空旷,一只狗狗,它在人间的丢失。
没有什么事物,比一场大雪更有力量;没有什么事物,比一场大雪更能覆盖人间的真假;没有什么事物,比一场大雪更能铺满你我之间的距离。
——2017年3月12号清晨于大雪之中的河边
在黑和白之间
在河边的时候,那位好心的大姐
满脸认真地说:你看你黑衣、黑裤
还有黑鞋,满身的黑
要么你搭我的红色披肩吧?
哦,不用!我朝大姐微微笑
黑和白之间,有多么近
多么密,多么纯粹
多么真实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喜欢把自己藏在这些光照不到的
地方,然后在那些比黑夜
还要黑的灼黑里面
在那些比雪花还要白的纯白表面
在那个铺满黑和白之间的
人世深处
偷偷地对你说——
爱你的时候,我不再是我
——2017年3月12号下午
这个时候了,还晃在外面,听灰雀的叫声,从枝丫的缝隙里穿过来;听大朵大朵的雪片,夹杂在细密的雪花里,从树的顶端,在倏忽之间,“砰、砰”地落下来。
细碎而湿润的雪,落满我的发梢,落满我的双肩,偶尔抬头,便也落满我的眼眸之间。
灰尘在心里,全都低下去了,低过了尘世,低过了人间。那些长在别处的草,一会高,一会低,一会随着芦花一起坠落。
——2017年3月12号夜色之上
昨晚不知何时,又下雪了。早晨和朋友约好,去植物园给她送东西。走在路上,地面有薄薄的雪,脚踩过,旋即便是一个清晰的脚印。抬头,天空中零星的雪花,薄薄凉凉地落在脸颊上,落在眼眸间,悄悄地打开音乐,耳机里便有撩动心弦的曲子传过来。
仔细想过来,这些年还是很感谢LG,让我以这样的方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再来安安静静地看着那个男孩,他在我生命里的渐渐成长。
或许,人生没有比这更让一个女人幸福了的吧?!起码于我来说,就是这样!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一点点成熟、一点点变得越来越好,然后一点点让你明白,他对人生的认知、思考和或远或近的规划。再一点点感受他的喜悦、他的怅惘、他的压力,以及他偶尔的痛苦。
走得久了,想明白了很多事:所谓人生的成功,就是能够按照自己的内心活着。真与那些世俗的很多东西,都不会有太大关系。无论你是谁,如果你的一生,都是站在自己的人生彼岸,隔岸观火,所谓的成功,又有多大的意义?!
走在路上的时候,雪花越飘越密,仿佛和曲子一起,簌簌下落,然后又在某个角落,慢慢升腾。
——2017年3月13号清晨于植物园
和一颗草尖一起悲伤
钥匙被锁在家里,一个人在黑夜里走
没有人可以说
三月的风吹我,从我的前面吹
从我的后面吹
吹昨天的我,吹现在的我
还会吹明天的我
那些羞愧于说得出口的恐惧
它们在风中,比风更猖狂
从我的里面翻卷,从我的外面
翻卷,像风中的你
有时候,风吹着吹着
就吹来了很多事物,那些在三月里
突然和一颗草尖,一起而至的悲伤
那些多年都不曾远离的恐惧
它们被风吹着吹着
就都吹到了心里
有时候,风吹着吹着
就又吹散了很多事物,那些在黑夜里
突然和一朵雪花,一起涌动的眼泪
那些你曾经说过的话语
它们被风吹着吹着
就都吹得不见了
——2017年3月14号清晨
夜幕落下来
夜幕落下来时
桃花终于拨开一朵雪花的埋藏
在我手心里画春天
那个时候,你就坐在我的面前
听我说——
那些比桃花还要埋藏得深的心事
已经多少年了,那些一直不能
说得出口的恐惧,它们一从我身体里出来
就成了另一个黑夜
黑夜越落越多。墙上、地上、你的身上
都积了一层又一层的黑夜
只有我这个独脚的行者,撕开黑夜
在一朵桃花的春天里
看你穿透黑夜
然后山崩地裂式的沉陷
——2017年3月15号清晨
昨夜回来时,就有零星雨点飘过头顶,那时,怅然和喜悦同时交织在心头。
早晨睁开眼睛,看见外面一片湿漉漉,三月的雨,在深夜里,不知何时悄然而至。
想想,那些翘首等待在枝头的花苞,在这场三月的微雨里,都应该纷纷打开了自己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仿佛看到了那些在雨中,正在一点点张开的花瓣,它们在三月的风中,它们在三月的和煦和淡然中,将生命的温婉和馨香,在这个世间的某处烟尘里,静默地打开、再静默地凋谢。
一如你我的生命!
——2017年3月19号清晨
那张化验单
医院的大门口到那座门诊大楼
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走路不到一分钟
我却整整走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那时候,我一直在走
从一件事物中走到另一件事物中
从一些时光里走到另一些时光里
从一个人世走到另一个人世
站在门诊大楼门口的时候
有一群蚂蚁密密爬过我的心头
有一把利剑正在刺穿我的内脏
有一场雪崩,突然在我身体的低处
土崩瓦解般地涌动过来
多年以来
那些一直无法说及的悲伤
那些藏在生活深处的恐惧
那些再也无法掩饰的疼痛
随着一声电话的铃声
在那个下午的黄昏里
和那张化验单的真相一起
最后终于
被我都缓缓地 撕开
——2017年3月19号清晨
到了那一天
老五,到了那一天
请你走出人群的低处
请你站在离我不远的角落
请你模仿——
(哪怕只有一次)我认识的那个样子
请你别上那朵紫色的勿忘我
请你沿着那个六月的黄昏
请你在我转身的那个瞬间
请你用手指慢慢地触摸这些句子
请你一字一句地读下去
如果你在句子里找到
那个在深夜里等你归来的女人
如果你在人群里碰到
那个在别处泪流满面的女人
请你不要站在时光的深处悲伤
请你不要靠近那只停在车窗上
正在等风的蝴蝶
请你不要逆着夏日的北风
独自潮湿
请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请你温柔地、深情地并大声地说——
你曾经深深地爱过
也被深深地爱着
——2017年3月19号子夜
茉莉之外
现在,我必须拍你的前面
拍你的后面,拍你的左面
也拍你的右面
其实,我还想从你的头顶拍
从你的内心拍
拍你比冬雪还要干净的纯白
拍你比夏荷还要滚烫的热情
拍你比秋桂还要醉人的芬芳
拍你比春兰还要高贵的头颅
拍从你身边,那些极速飞奔的光阴
拍从你头顶,那些倾斜下来的宽容
拍你从生活的四周,开始学着
深情地拥抱自己
拍你在春天里,只愿意白,只愿意绿
只愿意如同流水,彻夜地奔流
顺便拍拍,在你之外
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女人
她在一朵茉莉面前,突然而至的潮湿
以及伤悲
——2017年3月22号清晨
最美的时光
晚上运动,看见师大院子的某处
有一棵山桃树,它满身的红
在黑夜里兀自打开
它瘦弱的心,穿过三月的风
从最低处,来到了人间
亲爱的,我突然想给你写一封信
信中没有开头,没有署名
在信的结尾,我这样写——
一年中最美的时光
是现在,是今夜
草已经返青,花已经打开
各种暗香都已经开始涌动
鸟雀们已经在北国,开始了
它们的又一场和弦,就连空气
也在不动声色地和三月暧昧
亲爱的,如果你愿意
请回信告知我——
今夜,在这最美的时光里
我该如何对这颗 穿过三月的风
从最低处,来到人间的瘦弱之心
进行删繁就简
——2017年3月22号深夜
读得多了,才慢慢懂得,诗歌打动人的,或者说文字打动人的,往往根本不是那些华丽的词语,更不是那些让人晦涩难以读懂的句子。
有人说,朴素是诗歌最大的神性。而好的诗歌,就像是那一枚绣花针,将那些扎在人心里的刺,将那些藏在你生活里的冷与暖,疼痛与感动,都一点一点给挑出来,然后展现在别人的面前。
在这个落雪的三月里,儿子午休了,我一个人坐在漫天雪花的窗前,读落虹的这首“那花、那草、那些亲切的痛”,寥寥数语,一副充满张力和立体感的画面,就浮现在我的眼前,加裹在窗外漫天的雪花里。
仿佛能够看到,一个成年男人,多年以后,在回家的途中,走在小时候天天上学或者玩耍过的小路上,那种突然而至的童年的欢乐和忧伤,都会在某个瞬间,自脚底升到心头,再从心头蔓延到那些狗尾巴草、那些金钟花、那些刺薹的枝枝蔓蔓里面去。。。
——2017年3月23号午后
把你种植在三月的泥土里
那个晚上,你就坐在我身后的凳子上
我看见夜幕绕开你
落在了地上、墙上,还有
那砖灰色的沙发上
屋子里只有你是明亮的
你若有若无的喘息声
也是明亮的。但你不说话
你在寂静里,听我说
万物在春天里,都已经开始生长
我听见一朵桃花
从云层的深处垂下来,站在
黑夜的枝头。要等风吹过来
要等漂泊的人,从远处停下来
要等三月的雨,把你的心润开来
要等那朵桃花把春天的花事
荼靡出来
要等河水把那把刀藏起来
要等柳枝把那根刺吐出来
要等那个黑夜,也慢慢站起来
要等你在春天里
也暗下来,那个时候
我就把你种植在三月的泥土里
看那朵桃花,低眉浅笑
或者默不作声
——2017年3月24号夜晚
与你别过
就要远行了,你还欠我
一顿前世的酒,但我从来不喝酒
你还欠我一个来生的拳头,那里面
藏着的不全是软刺,还有虚远
隔着春天,你还欠我一个深情的拥抱
和一个月白色的祝福
我终于把自己活成了一株植物
春天来时,生根发芽
但我不能开花,花开之后的零落
就让给三月的那朵桃花吧
那朵在风中偷着微笑的玉兰
如果你愿意,也让给你吧
年轻人,到了那一天
你必须是我近旁的另一株植物
然后听着汽笛拉响,然后看着
人群涌动,到那时
我允许你眼圈发红,但我不悲伤
我只是学会了一株植物该有的样子
在内心里潮湿
——2017年3月25号匆匆于午饭期间
孤独是幸福的形容词
三月的风吹我。吹我黑色的外搭
吹我棕黄色的头发,也吹
我刚刚翻开的那张书页
有人在三月里走丢,有人在春天里
晾晒,那些名曰昏黄色或者淡白色的
幸福,有人把它别在了衣襟上
当我看到那个女人,始终如一地
把一个男人的侧面,抑或背面
当做生活的、精神的归巢时
我就开始羞愧。我无法
面对那个女人,我翻来覆去地删除
我诚惶诚恐地添加
我把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涂白
把活过的每一个证据,一层一层刮掉
那些爱过的风,看过的流云
也别复还。
——2017年3月26号清晨
六月的黄昏(收)
已经有很久不写17楼的阳光了
有一段时间,我把它密密地
写在一张纸上。那张纸没有横隔
没有底色,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的话
那我就说,有一些淡淡的薄荷味吧
然后我把它,连同17楼那只破碎的陨
一起装进一个牛皮纸的信封里
上面我贴满邮票,写满地址
最后落款,我没有忘记写上——
六月的黄昏(收)
过了很久,那个蹩脚的邮差
在一个天高云淡的午后喊我——
退信、退信。声音穿过大风
在17楼前面,那栋年久失修的
老房子周围回旋,时隐时现
很多事物都在邮差的喉管里打结
费了很大的周折,我终于听见他说——
你贴上的邮票已经过期
你写上的地址查无此人
我曾经试图揭示那座老房子的
全部秘密。比如那扇早已破败的窗户
比如那群进出自如的流浪猫
比如那些在其周围无法散去的声音
再比如,让一些事物在邮差喉咙里打结的
枷锁。所有这些,都和那封给六月的黄昏的
信一样,最后我把它们都解释为石沉大海
永不提及。其实现在这样很好
你把它还给了我,我把它还给了17楼
17楼把它还给了它自己
17楼又开始是17楼了
六月的黄昏又开始是
六月的黄昏了
——2017年3月26号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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