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群辉：《棠阴古镇》

一棵甘棠树，何以
长出一个镇子

先设计一个简单剧情
简单得没有矛盾冲突
时间：蜡黄——大宋天圣九年辰时
背景：空虚——阳光如罟落叶如鱼

戏，开始了
一头蹇驴，把平坦走成颠簸
小径，扯着腥红色的褥子
茶寮，斜倚于宜水白净的大腿上
一位中年书生未及敷粉，仓促出场
（旁白：吴竦，字敬文，来宜黄收田租）
问曰：此地谓何？口音，临川。
答曰：陂坪也！俚语，纯如宣纸。
“左山陵，右水泽，清秀多奇，可卜居焉！”
书生说出了蚊子语言，眼睛四周拍摄

戏，在继续
日头堪堪打了二十个瞌睡，书生又来了
且带着一个让菊花害羞的娘子
（旁白：吴竦之妻，姓邹，身世如谜）
几根圆木叠上一丛茅草，就是结庐
一个瓦瓮盛上半舀清水，就叫卜居
在向日葵偶像到来前，两人还植下一棵甘棠树
（旁白：吴竦焚香祝祷：“汝茂吾子孙亦茂）
菩萨心肠，与坚硬格格不入
吴氏子嗣果真如树，葱茏成荫
（旁白：后人取"甘棠茂荫"之意，改为棠阴）

戏，演完了。故事，却没完没了
苎麻破开心泥，长成密林
葛布一身素装，漂白了宜水
汤显祖也来了，把《牡丹亭》放在戏台上
街巷沿着水的指向，越走越远
吴氏的八府君祠、罗家的冠佳厅、符家的恒福安……
一挂老藤腿脚老了，赶不上青石板
索性爬上迎恩塔
步履，颤巍巍，数着木质台阶
一个、二个、三个……
就象古镇似有还无的
心跳
我真担心，一阵风的咳嗽
会把它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