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
母亲说
你爸戒烟了
我怔住，不肯信

父亲六十有七
十七岁那年
学徒离乡
背景的乡愁
呛了第一口烟，便迷上
记忆里
烟缭绕着父亲
父亲缭绕着烟

小时候
我喜欢那样的父亲
悠闲地呼出
袅袅的烟圈
逗得我咯咯地笑
浓浓的烟气
也熏得我眼泪直掉
坐在他280式凤凰牌车前杠
又哭又笑又闹
逃也逃不掉
父亲便在风里得意爽朗地笑
那时心里有趣地想着
将来
我也要寻一个有烟味的男人
像父亲那样宠我快乐地笑

长大了
父亲时常咳嗽
医生说不能再吸了
我和母亲也在他耳边经常规劝
父亲便也说戒
那几日，父亲如同失了魂的辗转
一脸脸的沮丧，一脸脸的憔悴
见着别人吞云吐雾
更是如噬虫咬，如坐针毡
直至他的恋人回归他的食指中指间
父亲的额角又开了一束束舒畅淋漓的花
父亲，五十年
茶前饭后，烟不离手
便是干活，也抽个闲余，点支过瘾

今日
母亲说
父亲戒烟了
我怎敢信
诧异地问父亲
爸，你真戒烟了
父亲坚毅地点点头
戒了，戒了，戒了一个多月了
以后
你们用钱的地方多了
我赚钱的机会少了
不能再添你肩上的重

我的眼睛湿润了
我的父亲
我的五十年烟龄的父亲
戒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