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江山,为何这般沉重?
古铜色的肩膀
毒蛇绞柱般印着麻花一样岁月的霜痕
绳子另一头拉着的老船,逆水逆风而行
船上满载着货物、陈腐的历史、有重量的郁闷和压榨
刚刚苏醒又熄灭了引信的火药
还有高高在上、大富大贵、船与历史的主人
涛涛江水,声声轰鸣,炸响的巨雷
不顾一切的涌流,涌流,向着低处涌流
向着远方涌流
雪白的飞沫落下,落下,落下又消失
又升起
远处的波浪夹着风寒、风雪、风雷之声来了
又来了,一切都不会结束!
长满骨头的脚、瘦骨嶙峋的脚杆
有着不可思议力量的脚趾
与地面、粗砺的黄沙、尖碎的小石子相交
交成一个锋利的角度,可以割裂血肉的角度
那是怎样一种稳固的脚面呀
在波涛的摇晃与冲击下,以退为进,步步为营
一步一个脚印
一个脚印就是一次冲锋,一次坚守
一次生与死的挣扎与搏斗
前方的青山对立,巍峨坚挺,插破白云的身体
雄鹰划破天空的云层而来
在老船和纤夫的头顶盘旋
它实在畏惧,赤日下、黄沙上两脚行走的异类
有多么大的力量呀!若能飞翔
若那脚上的劲道能长出翅膀,雄鹰愿作那陆地上的力夫
头始终低垂。脸与地上的坎坷平行
皱纹与江里的波涛平行
汗水蒙住眼睛,劳役束缚着心灵。来自纤绳的压力
来自高处、来自江山的压力
让他们熄灭了飞翔的欲望
如果那一群辛勤而迷茫的脸能抬起
就会发现,青山在摇晃,流云在四散
呼啸的风吹立涛天的浪
他们就会发出心中滚滚的涛声:
背上的江山,为何这般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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