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半截纸烟
她咳嗽着穿过黄昏
与铁篱墙那头的校园擦肩而过
缔结一场向死的因缘
风扬起春天
她的发丝油腻、还打着结
迎面走来刚出浴的少女
她就将头颅尽量埋低
专心和脚下的三轮车较劲
信或不信由你 她今世的悲欢
都在这辆三轮车上高高堆起
一把铁锈的钳子
负责筛捡余下的岁月
忍不住她又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这顽疾生根多年 只是她并不在意
三轮车背后的生活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走到哪里都不得喘息
她又把车子往前狠狠地踩了一脚
避开左侧路人和他们眉眼间的嫌弃
她曾拥有一个乞讨的童年
只因一个父亲 重男轻女
生存 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念想
为了活着
她不得不养成暴虐的脾气
此生的不幸很多
但她总能挺直脊背把牙关咬紧
当唯一的女儿早夭之后
终于自此一病不起
收养一个闺女对她来说是救命的事
从此对往事再不提及
谈及幸福 她用铁锈的钳子一一捡起
我的姥姥
直到被人间抛弃 都是眼含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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