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汽车闪烁着尾灯前进后退，被护栏截成两条洪流。
青灰色楼盘檐角耸立，甘心做城市静默的地标。
一只落难的鸟脚爪蜷曲，等待着死亡或驯服，
透过牢笼，窥见天空被割裂成整齐冰冷的条状。

像每个被困缚的不屈的灵魂，碰撞、力竭，
喙子勉为其难伸出界外，感受鲜活的空气。
昏沉中它听见呼喊，放弃吧放弃吧
你的羽毛上又没有自由的光辉。放弃吗？

在广场上鸽子成群，白的灰的，咕咕乞食，
它们步子优雅沉稳，却天生不会迁徙。
原来笼子里和笼子外一般无二，无所谓自由
在所有卑微的同类里永远需要一个异类。

2

花盆里花在招摇，鱼缸里鱼在沉浮，
荒原有四季更替，大洋有风生水起，
每个物种开始进化后，生命归于海陆和天空。
所有可考的历史中，总有故事关于剥夺和抗争。

夜幕四合的时候风变得呼啸，我侧耳倾听
企图抓住一丝慰籍，除了莫名声响什么都没有。
内心惊惶而迟疑，焦虑使我长久不能睡眠，
凌晨的救赎何时到来？我渴望曙光直射双眼。

认知里的关系，像婚姻、同事、从属
像极了一个圈，使人麻木行走，了无生气。
在凌晨五点醒来的时候，街道还在酣睡，
我深吸一口气，出门寻找一种叫做轻松的感觉。

3

高大的梧桐绿叶繁密，我努力记住这讯息，
夏至已至，蝉鸣浊躁。树上三五只雀儿
偶尔啼叫，像是对我品头论足，毫无顾忌，
未通的言语中，这是悦耳的婉转还是嘶鸣呐喊？

我想起三年或者更久远之前的自己，
会做所有毫无意义却有趣的事情，
比如看云，比如拾一片好看的叶子，
我已经记不清，更多小之又小的琐事。

朝阳在路面跳起，照耀间万物恍如神圣，
没有暗地里隐忍不发的毒蛇，噬骨的蛆虫，
没有烽烟卷扬塌陷的土地，愚昧的信仰。
我打算回去放走笼子里的鸟，一觉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