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拥挤的田野
金黄的油菜，红的果
渐分娩的包谷，追逐的蝴蝶
忙碌的蜜蜂，送去动听的音乐
我，匍匐在父母的墓前面
享受着自然给予的巨大盛宴
只是我和父母隔着一层土壤

十月初一，树叶枯萎
万紫千红的田野已是支离破碎
我提着一瓶酒，几沓纸和一袋面包，跪
在父母的墓前，看着饥饿的胃口
把我祭奠的食物风卷残云
我在想，在我死后
是不是也有一个人在这里给我磕头

这一天，是一年最寒冷的一天
风像刀子，雪像魔鬼的长鞭
我吃力地打扫出了祭奠父母的战场
村庄传来零星的炮响，田野苍茫
在另一个世界，你们可有节日的衣裳
我扬起脖子喝一口燃烧的烈酒
父母也喝了。我点着了一件件纸做的衣裘

在这四月的草长莺飞的季节
我又一次匍匐在父母的墓穴
烧着诱人的让人沦陷的纸币
我在喃喃自语
说什么荣华富贵，生老病死
可以在冥冥之中赐予
为什么我一无所有还是满身的病疾

真的不能怪你们
尘世里已经在拒绝残余的真诚
儿女已飞远，朋友已陌生
死了，谁能把我抬出最后的门
就像你们躲在这里，还能享受
活人的祭拜，我现在已经发愁
怕在险恶的泥潭里变成一条狗


谁去管
慢慢腐烂
和你们合葬
只是一种幻想
说什么文明礼仪
架不住金钱的训斥
摇尾，闭住儒雅的气息

不说了，来吧！这些自然的宠儿
四月的风，雨，漫山遍野的花
新生的虫，飞的，爬的，来吧
还有路过的麻雀，还有那一只乌鸦
曾经偷吃献的祭品，还有几只老鼠
把我们和父母包围在明媚的空气里
听我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