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鞭炮声，地下的人
轻轻地翻了一个身
哦，又是九月了
稻谷正在加速成熟
草帽比起去年，残旧了好些

红辣椒一样透明的阳光
照在小孙女的脸上
她长高了，还是挂着耳机
二十好几的大孙子还是单身狗
年年叫我保佑脱单……

老太婆没有来，一定在忙东忙西
灶房里每一件锅头
都像我走的那年
那个早上，那么干净
那么冷清

老太婆，那些事情我都知道
你学会了开电视，开空调
手机也会用了
我的号码停了三年
现在是另一个老头在用
你不要乱拨

大儿子在外面有了相好的
大媳妇天天怨，你天天哭
我都知道。隔着好几个山头
我闻得到人间的烟火
火车一趟趟来了，又去了

这山上的幽静是你们想象不到的
我很少惦念那些荔枝、香蕉、芒果和玉米
就让它们荒废吧，老太婆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人世间的很多事物都是用来荒废的

烟雾散去。他们即将打道回府
我也将重新陷入酣睡
每一个九月
我都发现自己变得更坚硬，更干净
总有一天我们将重聚
与万事万物一起重新拔节

而你们不知道
九月藏着轮回的所有秘密：
那不过是轻轻的，一个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