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不能否认我的恐惧
多于热爱
我的热爱
毁于过度迷恋清白
而清白，要从夜色深处打捞
这古老而原始之物证
近似一场没有起点的失败
夜色无边且持久
那就失败吧
当我认同了它的存在
我就像失败的同谋
既无法说出那打破黑暗的光
也无法挥挥手
告别一群人靡靡之相
就到此为止吧
新的一天终究来临
黎明攀上了夜色的肩膀
一群人站在南方街头
尚未熄灭的路灯有多少未尽
之意？那久违的
太阳啊，和我隔着远山与大河
我怀念我的山河不老
怀念良人如月
怀念与此刻背离的
我的北方，浩浩荡荡的秋天
一切恐惧源于热爱而多于
热爱。谁能解开这矛盾
如我无痕？
我将穿山过岭去天堂
邂逅爱与美的知音

八

不知有多少个黎明被甩在了身后
穿山越岭的车队
载着一程来自北方的大雪
或者比成都更南的雨水
丰沛而凛冽。相逢即是故人
我不停地抬头打量窗外
窗外山连山水连水
有时是松下风
有时是竹上影
有时风吹林动群山轰鸣
有时波涛飞溅而后石破天惊
有时，只是我一个人神游汉唐
是我在寂寞的旅途上
悄无声息地等待宿命轮回为我打开
时间的缺口。大山深处
还有大山，岷江源头浩浩荡荡
无止境的冰雪融化
无止境地反哺着大地海洋和天空
辽阔的梦想
远处山腰上的茶马古道
细若秋风之藤蔓
觅食的羊群晃动似行者散落的铜铃
我倾听，岁月自幽深处歌吟
那声音饱含闪电的滑音
又想起大道无形
想一切来处
似乎都有了深不可测的腐朽与繁衍
山峰越来越接近天空
江水却越去越远
宿命的大雪自上而下灌溉
那些我们要去的地方
此刻是森林，以后就是大海
只有清冽的灵魂能够穿越时空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