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而上的水
        段启章

你终将会看到我的，尽管此刻
我隐身在镜子的背面，比海底
天蓝色的珊瑚隐藏得更彻底
当你照见自己，我已移身你体内
在你鼻息的波涛中助力你幻象之鱼的双翼
尽管你泪水里的火焰已焚毁寒冷捆绑我的绳索
尽管在你目光的隧道里我已被阳光挽向天际
我仍是水的第九种形态，珊瑚礁般
用细若游丝的生命喂养宇宙庞大的躯体
爱恨都是你身体的变形，就如同
雨水和雪花用沉重和轻盈修订着我的歧义
我每一次抚慰都加重了石头的沧桑
我温柔的锉刀在虚无中刻满比翠绿还要尖锐的嚎叫
我无时无刻不在导引泥土的芳香
让你栖身的大地在万物的耳边细碎地低语
我把你遗忘在梦中的容颜悬于闪电的触须
用周而复始的循环完成你四季如初的轮回
让天地也可以倒置于你的宁静，让群山
在你心中的每一丝颤抖都能泛滥波浪本能的欲望
一如我对大海永无止境的憧憬，在那里
我要你和我一样，无论升腾，或是坠落
总能到达同一个地方。
         2017.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