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洪水多于泪水，多于腿上的胫毛
从龙门到夔门
要翻过多少山，多少水
山渐高
水渐低
终低于你手中的那把石耜

而汗，从你隆起的额上一路奔涌
自岷山至巫山而至会稽
水流，泪流
终顺你指尖婉约而流，流入
海的怀中

水不可堵，汗不可堵
泪，亦不可堵

【2】

门，总是开着的
风入，雨入
你过而不入
任阶前的藓苔，自黄自青
江水滔滔
你已看不清门后的一双眸子
听不见夜半的一声婴啼

多年之后，也有人柴门三顾
顾，而不是过
那是一位大叔去隆中问策
天下三分，由一间茅庐说起
一羽鹅毛，扇起了赤壁的熊熊大火
治国，亦如治水
谁说水火不容

【3】

息壤，自长自生
生自你的足底，长自你的手心
河有多长，茧就有多厚

火，却不能自生自息
普罗米修斯的手
悄悄伸向了太阳

天庭还有多少好东西
可窃，可盗
盗火的终困于木，窃土的因水焚身

而那把时光的快刃，仍隐于天帝的
长袖，泛着冷冷的金光
无人，再试锋芒

【4】

九州，在一只龟甲上划出
不用钻孔，不用火烤
亦不用祈祷
裂纹沿着河走，沿着江走

走上山的脊背
走进历史的空白
一串脚印，渐远，渐浅
渐渐没入那一尊斑驳的铜鼎
成灰，成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