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主的手指巧妙地一动,
一张新牌——三月蓦地弹出,
替换了冰封住的二月。
三月,许多事物被施了魔法:
摧枯拉朽轰鸣了一冬的北风
变成漏油的压路机,时开时停;
二月里冻得暗淡发黄的太阳
却像充着电的灯泡,越照越亮;
红的茶花,粉白的梅花,金黄的迎春花
先暖醒了,星星点点
闪烁在仍然萧飒的原野
——就像远处穿着彩衣的孩童
忽然从地下冒出来,
星星点点撒落在草地上;
——就像一群群景鲤
忽然从水底窜上来
星星点点在湖面嬉戏。
湖边万千条柳枝也忽然
绽出嫩绿的叶芽,
像少女飘动的长发佩上晶莹的钻石,
她们扭动腰肢
从晓风残月的宋词里
袅袅婷婷,抑扬顿挫地
款款走来。
但三月走得不像杨柳。
它从严寒的二月
跌跌绊绊地走出,
它在犹豫,
是退回冰冷而简单的黑白世界,
还是委身彩色的诱惑?
枯黄的草地也犹豫着
一小片一小片长出嫩草,
像斑驳的膏药敷在冬天的伤口。
树干犹豫着伸出裸露的胳膊
拿不准是要继续与冬的寒流抗争,
还是有机会掀起春的绿色狂涛?
一阵寒风,把三月吹了个趔趄,
但云不动,树不动,鸟也不动,
它们在窒息的寂静中等待
——等待三月的决定。
——等待天边隐隐逼近的惊雷。
雷声一响,草地将被冲洗成一片油绿,
百花将盛开在万绿从中,
彩蝶将漫天飞舞,像坠落的繁星。
雷声一响,我凋零的千万片日子
将飞回枝头,在春雨浇灌下
——重新变绿。
而三月,将踩着声声春雷,
走向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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