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恶苦鸟，才敢
在黎明时分放肆地鸣叫
从这座屋顶，到那片树林
“苦啊。苦啊！”
吵醒愁苦的梦中人
躺在床上，望着窗外

这不像是母亲的唠叨
遥远的家乡，苦了一辈子的母亲
常常在天未亮之前就起床
屋前屋后收拾，总也做不完的苦活
她把老屋前后的荒草地平整铺满绿色
却不能阻止头上的黑发一天天变成荒草
几个苦孩子吸吮她的心血长大
种进黄土的泪水汗水却生不出一株嫩芽
她吃了太多的苦，从不在人前叫一声苦

也不是邻村二婶的叹息
在远离家乡的城市里，二婶走街串巷
靠收废品赚取微薄的费用
她的残疾孩子仍不能脱离她的乳房
而她家的靠山，却在黑夜里倒下
那一瞬间，天都塌了
她常常在无人的时候偷偷抹泪
却从来不肯对老天喊一声苦

更不是山里来的孩子们的叫声
他们稚嫩的肩膀过早地担负起重担
在南方的热土上，艰难走着自己的路
他们哭，悲伤，迷茫。时常仰望明月
幻想回家的路，家乡的田野和茅草房
他们用阳光的心情迎接阳光，因为他们知道
再苦，自己咽。再累，自己扛

恶苦鸟，你是花仙子的使者吧
每年春天，都会来不停叫唤
把别人藏着掖着的苦，喊出来
是想让那些心里有苦的人，倒出苦水
沾湿枕巾。提醒眼中流苦水的人
黑暗即将过去，阳光正在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