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空气最好。风也不来打搅
小街的尽头，冬暖夏凉
偏僻，安静，闲适
也不影响市容。逢集的日子
他都会选择在这里给赶集的人剃头

过去的剃头挑子，如今换成了三轮车
他把蓝布蓬卸下来，又在地上支好
把用了几十年的锈铁皮炉子搬下
从车上拿来一把劈柴，一撮麦秸——点燃
火苗蹿起，他又把一粒粒无烟炭轻轻丢进火里
凭多年的经验，他一次就能成功
他端来剃头锅子坐上烧水。还早
街上还没有上多少人。他坐下来歇息，抽烟，等客

我是他的常客。那天，我到的时候
他正给一个顾客打理最后的衣领
那次我要求剃光头。他先在荡刀布上
反复地备刀。然后就开始行动了
他一刀刀下去，像一股股凉嗖嗖的春风
掠过头顶。像一滴滴清凉油滑过头皮
像一只水鸟嗖地一声擦过清凌凌的水面
像一根亮闪闪的羽毛贴着头皮一次次来回拂过……
舒坦，清爽，去痒……实际上，那美妙的感觉
我还没能完全形容到位。剩余的
只能仰仗各位的亲身经历
——去体验和想象了
一个剃头匠——诚如一位伟大的工匠

2017.2.22谭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