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诗人,作家,资深出版传媒人,影视制片人。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著有诗集《风雅颂——吴晓诗歌选》等。早年创办银世纪广告及九歌传媒。2008年创办全国百佳茶馆风雅颂茶语会所。现为风雅颂文化传媒〈惠州〉有限公司董事长。与李浩合编有《珞珈诗派》。
晨光中的葡萄
一
在黎明,你将打开葡萄的绿门,
我直视着一种接近仙子的阳光。
你在飞翔,形而上的飞翔,
暗合着昔日红色鸟群的合唱。
这最初的欢乐到底引你走向何方?
当天使执着于飞翔时,
她所拥有的晨光使我充满着仁慈和母爱。
我在你歌唱的季节里坐着为王。
光芒的葡萄,漆黑的葡萄,
我在你婴孩的舞蹈里寻找着理想。
而你,你能使这葡萄的花朵升入天上,
这是智慧和朴质的土壤、水,
在梦幻中的每一个黎明,或每一线晨光里,
葡萄你如天上的父,
葡萄你拥有所有婴孩的富贵和庭院。
二
我的海洋更深更广。
我的海洋永远在葡萄之下。
我是你已死去的琥珀的后裔。
我站在梦幻中的葡萄里更接近真实。
我的女儿就是葡萄的女儿。
这三岁的葡萄将永远在晨光中歌唱
她是你海洋的姐妹。
有时,一棵葡萄,或一遍海洋,
她们在黎明时的歌唱多么相似。
她们也会同时粉碎星月的骨骼。
她们也是你红色和黑色的女儿,
犹如曙色中的一簇簇飞翔的血和叶片。
而在空旷的四月,在植物之上,
她们的羽翼已逃离春天的死亡。
她们将在想象的岸边把守家园。
三
而你的手将是葡萄的手。
在这雨后的晨光里,你
初恋的葡萄已奔跑于泞泥的旷野。
她是否已迷失在一个渴恋的岛上?
她将生存于一百种希望之中?
而你的乐园将是葡萄的乐园。
看哪,众神们在齐声歌唱:
如果有一种爱情能使昔日的尸骨返青,
那她一定是鲜红的植物或精神。
她使金色的鸟群忘却最初的恐惧。
而你的歌唱将是葡萄的歌唱。
你歌唱着殉道的太阳和逝去的理想,
你沉静的燃烧使我面临传说中的梦幻。
葡萄啊,在你女色的圣典里,
我们挣扎,死亡,然后帝王般地活着。
四
最初的阳光和最后的阳光,她们
会顷刻间成为我们家园秋后的食粮。
你的果实将日趋透明,
你劳动的果实将使我们饱尝苦难。
这些远离晨光的葡萄我们将如何描绘?
她仍是众鸟的使者和归宿。
她在圣洁的黄昏里仍是一团火焰。
她的歌唱已被少女的泪水打湿。
她如未卜先知者遥知自己的最后结局。
她赞美理想时也直视着死亡。
而此时,我们都将成为这葡萄的子孙。
我知道,那些身着紫色圣衣的人有福了。
走在这最后阳光的群峰之上,葡萄,
一千种思绪将围困着我们,
一千种苦难和幸福将引你最后远征。
五
当黑色是另一种黎明,
她发亮的葡萄必将远离我们。
她逃遁在更高的黑夜里。
而我们仅仅从几片叶脉的跳动中,
触及着她来自异乡的呼吸。
而葡萄真正透明的终极,
就是我们所目睹的一次逃遁。
她在这朝圣的季节里远走他乡,
她拥有我们所有的平静之年和心境。
葡萄,葡萄的园,她必引我死而后生。
你必引我死而后生。
在葡萄高贵的气息里,在异乡,
往日的晨光中你仍持续着梦想中的孤独。
而从天国到人间,或人间到天堂,
葡萄,你将是我们最忠实的信使。
欢 乐
阳光充足地流进真实的季节,
你面对青青的生命以自娱。
一串遥远的铃声阑珊于云端之外。
而你感知到的荧光熠熠的麦地上,
瘦影如树。蓝色铺天盖地而来,
渐渐溶进你血色的记忆里。
告别与重逢同在土壤里渴望。
你我无法估计泪水和欢乐,
谁更悠久和深旷。
群雨离散。烛花里的星月多么雍容。
留鸟悄声入梦,梦之门即四时之门。
我无法拒绝这一切,晴空碧霄如血镜。
而辟芷洗涤的祷祝已跌落深渊。
鲜嫩的植物和皎洁的果桨,
充盈着我们的家园。
冷杉如民乐徘徊于春意的罅隙之中。
跨越夜之边缘的是昙花般的欢乐。
我看见你被淋湿浸透,如纯朴的希冀,
奔忙于裸露的脚根。
在阳光充实的白昼,深居服穗。
你我无法估计沉默和欢乐谁更久远。
圣灵里的祈祷
你将你最圣灵的天使放逐。
隐居多年以后,你终于
以一株植物的花如期而至。
而我仍保持着昔日最朴素的记忆。
我在最明亮的黎明中写下诗行,
这圣灵般的果实,
我们一直要面对多久?
我们一直要面对多久这样的果实,
才能真正完成一次人生之旅,
你将你最圣灵的天使放逐。
黄昏的舞蹈一直持续到黎明。
而你真正踏歌而来的
是少年时代一次圣灵里的祈祷。
少年在灵光中赤裸着智慧。
少年将世界最美的寓言种植。
这虔诚的祝福一直伴随我多年。
当独自一人时,
我会纯粹无比地面对世界和未来。
我会在这黎明最接近圣灵的时光里,
触摸着诗歌真正的模样。
你将你最圣灵的天使放逐。
丘陵地段
一群部落沿太阳的暗示,
横穿摇荡的沙漠。
世纪风呈菱形围困着初生的生命。
弯曲的阳光隐隐暴露出欢乐的表情,
历史缓缓溶进粗糙的步履之中,
我在记忆不到的地方真实地活着。
你踏着先知的预言讳莫如深,
犹如飘逝的扇形的思想。
苦栋树构成的图案古朴,
许多杂色的枝条通向青色的真理。
而水的思维缓缓流成细河。
原始的表情洗涤呈亮。错落网格状,
分布在梦呓里的大片红土之上。
乌鸦最早落在残破的枝头采撷酸味的寓言。
黑色的村庄膨胀着你的脚尖,
你在风俗的氛围里传种接代。
头发丝里钻出来的崇拜带你登高,
许多日子又高又低,排成长长的风景。
阳光发芽的声音清脆如风铃,
她拍打着遥远的地平线。
而你在白色的时间里撒种。
许多浓云赐你最后一个季节的琼浆。
历史被淋湿日子从头开始,
句芒于青色的东方渐已成熟。
号角参差稠密,
你将走出五色的图腾。
金色的麦浪响彻稷耳,
将不老的土地拭擦年青。
唢呐爬满血淋的田埂,
在银杏枝头鸟瞰祝融死而复生。
火从古墓中伸展出来飘出苦涩的夏鸟。
人们都蜂涌南方。陆地倾斜,
黄昏的草根结出晨曦的赤果于星张翼轸。
黑色正荧惑而袭。
夜簌与猫鸣挤压固体的家园。
岁月的背面世界集于一身。幽灵出没,
季节之外的人们重建风角之术。
有祈祷声在缤纷的月光下麒麟般跳荡,
歌声如土色沉重沸腾,
被许多个你重叠缤纷的往日,
徘徊于扶鸾的山涧。
女人的身体是黄金
而我是你流出的摆脱不掉的影子。
向日葵饱满的金色环射堂室,
间接地引导我跨出早熟的童年。
西边的天空已打开了涅白的仓门,
蓐没的步履轻柔如秋色落地,
我谛听你五官喷薄而出的望气。
一年之中透明的一夜,
于起伏的旷野你滴下辛味的泪水。
蟋蟀的低吟刺破坚实的黑物。
你踏着三角碎片走出一片祈祷。
而我依稀记得,在记忆不到的地方,
你呼吸着咸咸的空气和蓝色的雾。
水变得迟钝。北方的真理如寒。
你龟裂的阅历是迤逦之路。
玄黑逝过干涸的河床目送殉葬的人们,
他们游行般踩着黑色的冰路,
直通介音袅袅的阳间。
鱼群跳荡着夏日的舞姿。笑声如浪。
许多日子又高又低,排成广袤的丘陵。
丘陵。风景。父亲。
你双翅拍击滠水河的呼喊震没群山。
许多日子从静静的河中走出,
而许多传说又重回故里。
民间音乐
童年的燃烧,像隔年的红翅鸟,
她的蹁跹舞姿润育土地的光芒。
我倾听来自青石和金鱼里的声音,
这圣歌般的流动直入心腑。
众神的黄昏悠久而纯洁,和谐如秫,
土地在苏醒,一个民族在歌唱。
双目失明的圣者,迎着月桂树而来,
先知的脚步里叙述赎救的寓言。
事隔多年,我仍能看见昔日的罂粟花秀色如玉,
而她的羞怯就是我怀想的理由。
另一种怀春的精神已接近崩溃,
一次童年的遭遇与音乐有关。
我们冠之以天鹅的歌与牧人的经历多么相似。
一个同源的回忆使黑色的蝴蝶疯狂。
迷信音乐的人来自民间,
久居成仙,离乡是神,
最初的表达倾注五谷的冥契。
我看见他们常常欢聚一堂,
在丘陵的屏障上,
种植这些天堂里的笑声和燃烧的红翅鸟。
今 天
今天不可能距离黑更近。
那本精致的诗歌丧失于一场大雪。
达义村的残阳已入暮地,
这来自天上的传说到底在诉说着什么?
耳边传来先知的预言:
人啊,你将诗意地栖居于大地上。
樱 花
樱花充满枝头,高悬在我们的头顶。
你透明的阴影下,美人如游鱼。
没有人读懂你深色花蕊里的句子,
也无人能听见你来自昼夜的白色呼唤。
而它直达我的手指,让人迷恋于生命中的一处风景,
并以我们所期待的那种情态和茫然,
刻画着我们在阳光下的命运。
我随你走入雪白之门,又穿过血色的深处。
在你平静的呼吸下,感知我们多么相似。
樱花是冬之雪的继续。如果雨季来临,
你便是季节之外的一片记忆。
你伫立于记忆之门时是我苦恋着的美人。
而我在千里之外的幻象里,
遥见你高傲而冷艳地放纵着苍翠的情愫。
昔日的梦洁白而纯粹。
这些纯粹的血液里,我们的翅膀是一团火焰。
它掠过的风景黑色而有力,如坚实的果。
而樱花从雪白到黑亮,
亦如我们从陌生到谙熟。
当身临其境时,我已面对岁月而立。
这午后的恋情多么古朴,经典。
日 子
室里户外相传碾茶声。
许多日子,在陶罐中折腾如酱色。
一灯如豆的泥淖里,依稀有人
在指月为槐。于日光之外,
感受到你精神高贵地收获稷黍。
社燕掠过夜阑的枝头,
我看见的你烛影般渐逝的沉默如皱褶。
日子往昔般的神情若态。
怡然的豆荚流进了你榆树般的天庭。
如果记忆是干燥的绿焰,
在照亮蜷缩着的藤蔓。
是否许多人在用今天的血液,
明朗地流向昨天的河床?
心与天空愈来愈贴切,
瓜熟蒂落声随风入耳。
是碾茶声在与你踽踽独行,
共同穿过一遍重叠着的朝霞与暮霭。
生死之交
清晨六点应该是一个什么时辰
薄雾浠弥,人气煞少
西湖一派静谧,对不起
我的一身的白,加重了你对人生的恐慌
西子啊,我鲜有与你对话
你的美太直接太粗暴
我还是向往你隐藏着的隔世之美
这种沉淀过的江湖冷漠义气
这种真实感至少超越了一半的现实
迎面而来的长者与少年显得如此不真实
长者扶持着少年,少年大病初愈之象
与我形成了对应,仿佛命运的捉弄
哦,一个连续七天高烧三十九度五的人
该怎样描述时间的去向
现在,少年迎面而来
你煞白的表情让你的童贞显得更孤寂
但你确实让我吃了一惊
哦,少年,你确实让我吃了一惊
一周前当命运之神带我去地狱之门登记
黑压压的生死交界处
唯有你的脸庞带着色彩,虽然也是冰冷的
但你的恐惧多么有生命力哦
你噙着的泪花充满着仁慈和爱
你与我对视时全是生的欲望
我当时多想用我的平静去点化你
但我也很难做到平静
多么的脆弱啊
好像最终我们都在彼此的脆弱里找到了平静
我们在彼此的对视中找到了生的力量
现在,我们擦肩而过
西湖薄雾浠弥。渐有人气
当我回首这对清晨里的一老一少
少年也正好回头探望
哦,少年
你深情的点头一笑
足以验证了我们曾经的生死之交
诗脸谱栏目主持:宫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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