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风，长在她身体里
一直吹，一直吹，一直吹，吹得
无休无止，吹得春水荡漾。她
就会偷偷地笑、莫名地笑
微笑、痴笑、大笑、狂笑，甚至
咆哮。那些痒，爬到她皮肤的外面、思念的里面
她不知道风的来向，也不知道
痒的原因。她只看见十里青草绿得耀眼
她还以为是神
布下这秘密的一局，那么多的欲望
长在她的灵魂里

2.
我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痛入骨髓就像痒入骨髓
我看见了：十万诗人齐写痒
呵，无聊也壮观——“在深夜里号叫
喊一个女人的名字”*，“七年之痒
是个迷宫”*，“今夜的月亮
有些痒”，女诗人尹丽川说“从头到脚
每个关节都是痒的”，还有诗人把活螃蟹
关进高压锅，开文火蒸，开猛火煮，听那临死的呻吟
喊痒呀，痒呀，痒呀......

3.
“手也痒吧，就写一首”，距离遥远的人穿过
十座城池邀请我
我扶了扶那摇摇晃晃的大城，站直自己的身体说：
可我是真的安静，是她们内心动荡，燃烧着烈火；是社会
不安份，我才看到人群中汹涌的波涛
凡清醒的人都知道
是海水在翻腾，而盐粒，是沉默的骨头
是欲望在喧嚣，而信念
是不变的支撑；是流水在冲击，而岩石是不动的老僧
是溃疡在腐烂，而鲜花照样盛开；是某些肉体
在堕落，而某些灵魂
却在自我净化
我同时看见，那些年轻的胸无城府的人
走进充满陷阱的高压锅，我的汗毛根根倒立
痒，一寸一寸爬上皮肤，或者灵魂


4、
移情别恋是一种痒，用适当的情感
可以治疗；改革之前，贫穷
是一种痒，我们用开放来治疗
改革之后，与之相反，富贵
逐渐变成了另外一种痒，有人建议用诗歌和哲学
来治疗这整个民族的痒。可是当很多诗人自己
都在喊痒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将敲入灵魂的文字
一枚一枚拔出来。好在还有清醒的、安静的、贫穷的诗人
将眼泪一滴一滴钉入眼睛
将星星一颗一颗钉入天空，将时光
一字一字钉入墙壁。我用这些
治我自己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