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
奶奶满脸笑容
眼目低沉
白发纯洁
手中杯酒
洒满火塘边
湿润了
围绕火塘席地而坐的
亲朋好友们的双眼

火塘里的火苗时而高条
时而低肥
平时总是喜欢呆坐的猎狗
在门口
不停地来来回回
奶奶的轮椅被
一年又一年的
冬雪洗礼后
显得陈旧不堪
已经被岁月劈凹的双轮
犹如用扭断了翅膀
去扑灭将要熄灭的油灯
让火苗不停的晃动
却闪烁不灭

我想那时候
奶奶忽冷忽热的身子
是在呼唤祖灵的到来
是在诅咒鬼神的来临

我家那支老洋枪
也是那时村里唯一的枪支
在爷爷的手里
上满了火药
交给抢手
靠在了抢手的身上
那枪
犹如时光机
拉长了夕阳的影子
连回个头
都是那么的艰难

直到深夜里
奶奶慈祥的目光
犹如星星一般明亮地
对我们说
睡一会儿吧
我最爱的孩子们
有大人陪着奶奶
奶奶就不孤单
最后拉长了声线
等明天太阳初升时
奶奶就走了

记得
当时的我
只会大声的哭喊
不知所措
奶奶伸出双手
抚摸我的双眼说
往后
奶奶就是天空中离你最近的那颗星星
记住了

那夜晚
我梦里路过了很多画面
但只记得
爷爷弯曲的背脊托起我
在杉树里寻找奶奶
而且口干了
没有水喝
那是一片没有水的杉树

抢声的拉响
打碎了我的梦
果然
太阳也升起
奶奶也闭上了双眼
那一刻我没有了泪水
靠在栅拦边
我看见了
看见了
太阳边上
离我最近的星星
我坚信那是我奶奶的换身

从那以后
不论在哪里
我都习惯地会
在每天太阳初升的时候
寻找那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