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柴松献见过多次,觉得他是一个生命力旺盛、充满激情的人,他的诗歌,是他生命激情的一种外在呈现。因此,柴松献本质上可以划为一个浪漫主义诗人,而他的写作风格,则基本上是抒情的。
诗歌界一直有着这样一种观点,视诗歌为生命的冲动与激情的勃发。其来源是柏格森的“生命哲学”,其代表性的观点主要是“生命冲动说”。在《创造的进化》中,柏格森提出和论证了生命的冲动。“生命冲动”是指内在于生命中的“生命欲”或意志,有了这种冲动,生命就变化、发展,因此,生命的冲动是创造进化的动力,是一切生命的本源。也就是说世界上一切事物的产生,都是以生命(心理意识或精神)的冲动为根本动因的。后来,也有人将之延伸发展为“信仰意志”、“存在意志”等等,突出情感、意志的重要性。在柏格森的观点里,“生命冲动”是一种主观的非理性的心理体验,又是创造万物的宇宙意志。柏格森的生命哲学具有强烈的唯心主义和神秘主义的色彩,但它对强大保守的西方理性主义的解构,对于思想变革和精神解放有相当重要的意义,因此不仅成为西方现代派文学艺术的重要哲学基础,而且对现代科学和哲学也影响很大。与柏格森相呼应的还有尼采的“超人哲学”,强调唯意志论,夸大意志的绝对作用。这些观点,影响到中国当代诗歌界,产生了不少类似的说法,比如强调“诗歌是自由的象征”,“诗歌是英雄的事业”,强调“活到哪个份上,写到哪个份上”等等。还有一种一度很流行的观点,将诗人定义为即是按诗歌方式生活的人。这样的观点,激发了一些诗人尤其是青年诗人充满激情地投入诗歌事业,有益于诗歌的活跃和兴盛,但也有着脱离诗的社会性公共性的诸多缺陷。
柴松献无疑受过这样的观点的影响,他的几首比较有代表性的诗歌如《信念》、《做一个巨人》、《宇宙之鹰》等,都还或多或少有着这些思想观念的影子。《信念》是柴松献二十岁左右的言志诗。柴松献曾是一个意气风发、志向远大的青年,并曾公开宣称:“一个人不敢跟冠军较量,他就永远当不上冠军”。柴松献写这首诗,就是要向世界宣告自己的理想,所以他在诗歌里这样自我砥砺:“西北风/撕咬着黄皮肤/每走一步/都是一种痛苦”,但是他坚信:“饱尝了风雨沧桑/一个不屈的信念在分娩/搏而无憾,尽管平淡……”,颇有英雄主义理想主义气概;而在《做一个巨人》中,他自我分析:“也许我的骨髓真的已融进尼采的魂灵/生来我就要做时代的叛逆/生来就要与世俗力量抗争”,最后,他发誓:“我要说/我会愈挫愈奋/就是奋争万年/也要叱咤风云/最终给世人一个惊叹”;而在《宇宙之鹰》中,他这样写道:“因为自小有着勃勃雄心/不甘平庸于这狭窄天地/一直想做茫茫宇宙的强者”“鹰高瞻远瞩/开始集聚超越梦想的力量/十年磨一剑/已磨出了王者之剑霸气之剑/能砍断一切缠绕筋骨的锁链/向宇宙冲刺/冲刺/冲刺……”,关于鹰的寓言写得颇有象征性,这分明是柴松献个人的自我写照和精神寄托。
从柴松献的人生经历中看的出来,虽然他也曾遇到过不少挫折,但总体是一个不甘失败永不气绥的人,就象他用以自勉的“忍辱负重任嘲弄,二十年后争雄霸”。应该说,正是这种激情,这种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的支撑,并且以诗人的敏锐机智投身社会,柴松献才在事业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功,打开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在写作风格上,柴松献吸收了不少浪漫主义诗歌的特点和精髓,比如在《宇宙之鹰》等诗中用夸张、比喻、象征的手法塑造鹰的形象。他的写作符合浪漫主义的特点,侧重从主观内心世界出发,抒发对理想世界的热烈追求,语言大胆,想象奇异,辞藻瑰丽,重感觉引领和情绪宣泄,比如他写的几组爱情诗,包括《那段诗歌记忆》、《一个蝶恋花的故事》和《爱的不约而至》等,都是一见生情,一发不可收拾,写得热烈而恣肆,充满对女性的理想想象,也充满对爱情的美好期待和憧憬。
夏尔•波德莱尔曾如此定义浪漫主义:“浪漫主义既不是随兴的取材、也不是强调完全的精确,而是位于两者的中间点,随着感觉而走。”对“对理想世界的追求”,是浪漫主义文学的根本目的,而松献正是一个对未来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人,所以松献才写了大量宣泄内心情感、充满想象力的诗。这样的诗歌也被称为抒情诗。
抒情诗在中国有着深厚传统,学者陈世襄甚至认为中国文学的主流就是“抒情诗”。抒情,即表达情思,抒发情感。古人说:诗歌是“情动于中而形于言。”郭沫若更断言:“诗非抒情之作者,根本不是诗。抒情用进步的话来说便是表现意识。”因此,抒情诗具有主观性、个性化和诗意化等特征。浪漫主义诗人们是将“生命哲学”、“超人哲学”体现贯彻得最为彻底,最淋漓尽致的。浪漫主义诗人的共同特点是:精神上浪漫自由,生活中情感丰富,多姿多彩。所以浪漫主义诗人,最擅长写抒情诗。而最适合表达浪漫情感的,也是抒情诗。在柴松献的系列诗歌中,《美丽是一种秘密》、《誓言是一种激情》、《失落是一种情怀》、《郁闷是一种雾水》、《梦寐是一种花朵》《惆怅是一种烟月》等,都是很有代表性的抒情诗。
鲁迅先生曾写《摩罗诗力说》,其实是赞许一种诗性的生命状态,其实质也就是推崇浪漫主义。而当代中国诗歌界正需要唤起一种新的激情,在复兴中华文明的伟大进程中,在“文化强国”的历史背景下,整个社会呼唤理想与激情,呼唤生命创造力,以推动当代诗歌的发展,创造新的诗歌高潮。松献恰逢其时,望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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